“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大大方方的人做贼了?”这人也怒了,张口就是这样一句。
“你眼生得很,进来我们庄子上,问你要做什么,你说找人,可问你找谁你都说不出来,不是贼是什么?”农人也理直气壮地说着。
翠玉已经掀起了车帘,往车下看了一眼,这人原来就是那日在街上为翠玉仗义执言的人。
见翠玉掀起车帘望下来,那人也抬头望去,和翠玉二人四目相视。
“原来是郑大奶奶。”这人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听到这人和翠玉认识,农人不由微微松开了手,毕竟坐着这样好的车,前后还有下人簇拥,显见得就是城里的富户,而能和城里富户认识的,哪里会来做贼。
“我们奶奶哪是你能轻易看见的。”小春已经脱口而出,还把车帘给拉好。
“横竖,我不是贼人。”说着这人就又道:“况且我有名有姓,姓吴,因排行老二,人都唤我吴二,常常往城里卖山货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农人也就放开抓住吴二的手,但另一个农人就道:“这,有名有姓的人,做贼的也有啊。”
“谁稀罕你们那点破家当。”吴二说着就把腰里的荷包解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铜钱:“我拿这些,去换东西不好吗?”
“是家里小孩子没有经过事,见到了眼生的人,一时害怕,说有贼,我们莽撞了。”见吴二把那些钱拿出来,那两个农人急忙对吴二行礼道歉。
“说来也怪我不好,原本只想去讨口水喝,谁知就闹出这样大的麻烦来。”吴二也和那两个农人行礼。
既然误会解除,农人也就收了锄头,往田里去了。
“方才一慌乱,被人叫贼,就往这边大路跑,谁知撞上你们的车,是我的不是。”吴二又对车夫行礼道歉。
“这也是无妄之灾。”车夫见不过是场误会,也就重新坐上车,打算赶车。
“我们奶奶问你,要往哪里去,若是要往城里去,我们正好要去城里,还能捎你一段。”小春已经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询问吴二。
吴二笑了:“我只往前面两里地的地方去,既然顺路,那就坐一程。”说完吴二也跳上车辕。
“大奶奶,怎么要问他顺路不顺路?”小春奇怪地问,翠玉对小春笑了笑:“谢他那日仗义执言。”
“那天,在街上为你说话的就是他啊?”郑太太轻声询问,翠玉应是:“怎么就那么巧。”
“能谢一谢,还个人情,也就够了。”郑太太话中的意思,翠玉明白,于是翠玉还是淡淡一笑,一个卖山货的,一个是深宅大院的人,以后也不会见面,没有接触。
黄婆子爱说话,和吴二在外面一问一答,不外就是问吴二是哪里人,听到吴二是离城二十五里外的山上的人,黄婆子就啧啧两声:“怪不得你要来卖山货呢,这山里日子苦吧?”
“也不算苦。”吴二说了这么一句,黄婆子摇头:“我听说,那山里,可是有土匪的。”
“这几年太平年景,土匪也不多见了。”吴二含糊地回答了这么一句,黄婆子已经叹气:“你还年轻,没听说过,我小时候啊,那时候可是经常闹土匪的,特别是遇到灾年,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也不爱听。”
“大奶奶,闹土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小春好奇地问翠玉,这就问住了翠玉,郑太太的眉皱紧:“这闹土匪肯定不好,小春啊,你就该庆幸,这辈子都遇不到土匪。”
真得吗?小春的眼睛一眨一眨,还想再问问,而马车已经停下,看来那二里地已经到了。
吴二跳下马车,对车厢拱手一礼:“郑大奶奶,多谢了。”说完也不等回话,吴二就往庄子里走去。
翠玉也没放在心上,只让车夫再把车赶起来,等进了城内,郑太太才对小春道:“你方才看到那城墙又高又厚了吗?”
“看到了。”郑太太这才道:“那就是防土匪的,要说兵灾,我们这边,也不像山东那边,闹那么多的,还有……”
郑太太话没说完就叹了口气,翠玉晓得郑太太说的还有前些年江南地带闹的那一场,翠玉也只听宁先生说过,说这天下,其实也没有真正太平几年。像在城内,安安稳稳过日子,已经很好了。
那时候翠玉曾天真地问过父亲,为什么不太平呢?难道天子不是威震四方吗?宁先生却只拍拍女儿的脑袋,说天子威震四方,理该四海诚服,但这世间,吃不上饭的人太多了,当吃不上饭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为了吃饭,有人就会想各种各样的办法。
米粮并不是从米柜里面生出来的,各种食物吃完了,不会重新填满,这是翠玉第一次知道天下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翠玉对小春道:“你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晓得,等以后晓得了,你就知道,这闹土匪,不是耍事。”
“我跟着大奶奶,大奶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那就永远不会变。”小春笑嘻嘻地说着,翠玉不由点一下她的额头,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