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太太这话让少女红了眼圈,接着她就对翠玉道:“我娘她也是为了我,这几年,我娘她,我娘她,也受了些委屈。”
“你进去做针线去,这些事儿,我和你表嫂说。”张二太太推着女儿,让她赶紧进屋里去,接着张二太太就让人倒茶,方才那个婆子端着茶走了进来,张二太太又从柜子里面拿出几碟点心:“我这里,比不得你大舅母那里,什么都齐全,我们这屋里,你也瞧见了,不过就是两个还做不成事的小丫头,两个婆子,混着过日子。”
说着,张二太太的泪就落下,婆子已经对张二太太道:“太太您也不用伤心,今儿,姑太太回来了,您啊,也能把这些委屈说一说。”
“我的委屈,倒有一大半,是姑太太给的。”张二太太扯着帕子擦着眼泪,声音含糊地说着,翠玉已经晓得张二太太今儿闹这一场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张大太太多准备些嫁妆,但这是舅舅家的事儿,别说翠玉一个外甥媳妇,就算是郑太太,也说了不顶用。
张二太太虽在擦眼泪,但那眼却一直看着翠玉,见翠玉的眉微微皱着,晓得翠玉并没有多少力量,但张二太太的目的也不在翠玉身上,而是在郑太太身上,于是张二太太放下帕子,对翠玉笑着道:“先喝茶,这茶还好,是我娘家拿来的。”
说着张二太太就长叹一声:“这个家,外头看着光鲜,但里头的事儿,”
说着张二太太欲言又止,倒不像方才那样,一口气什么都说了,婆子在一边听见,嘴撇了撇,就对翠玉道:“表奶奶,这事儿,我们二太太是有冤没处诉。大太太口中说得好听,每个月的月钱都不错日子地送来,但这上上下下,七八口子人,一个月月钱也不过十来两银子,这也就罢了,偏生大太太说了,这每房人情往来,那都要每房自己出。不说这亲戚们,就说这族内,一年到头,人情来往就要上百银子,偏生我们老爷呢,口口声声,说没有分家,每年银子都是往大房送去,我们太太和他吵着闹着,这二十来年,统共呢,也只给了四百两银子,这算下来,是够吃呢还是够穿呢。还说这么多银子,怎么也能操办嫁妆了,这不够,都是因着我们太太浪费,这谁听了,不生气呢。”
婆子这会儿算的账,就是张二太太想说的话,翠玉也在心中计算了下,张二老爷一年也能赚好不少银子呢,往公中送去上千两,这二十来年只给了张二太太四百两银子,张二太太怎能不气恼。
“我也想省呢,只是这家中,不算吃穿用度,人情来往再加别的,一年就要二百两银子,至于这吃穿用度,更不用说了。”张二太太冷笑着说,婆子已经上前拉着翠玉的手去摸那桌上的东西:“大太太是个惯做好人的,表奶奶您瞧瞧,这上房和大太太的上房,是不是也差不多,但你仔细摸一摸,就晓得是两样了。”
“公中每年都做衣衫呢,一人一季两套衣衫,她倒是不错日子送来衣料,但那料子,谁瞧不出来是两样。”张二太太说着就把手中的帕子丢进翠玉怀中:“我也不怕你说,我只能用这粗布做的手帕,她女儿用的,那可都是一色细绸。”
翠玉真没想到初来乍到,就听到张二太太这满是抱怨的话,翠玉的额上不由冒出汗,这事儿,翠玉更是无法开口说,说什么都会得罪人。
“二太太,太太那边传晚饭了,请您和表奶奶去用晚饭。”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说着,张二太太对婆子道:“把姑娘也叫出来,难得能跟大房一起用饭,自然不能不去。”
这夹枪带棒的话,丫鬟自然听到了,但丫鬟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翠玉心中暗忖,看来这张家的下人们之间,也是暗流涌动。
少女已经走了出来,也换了身衣衫,翠玉见她换的那身衣衫,明显是新的,再仔细一瞧,果真少女身上穿着的,竟像比丫鬟身上的料子还要次一等。翠玉不由又仔细看向那丫鬟,丫鬟见翠玉频频看向自己,不由伸手摸了摸脸,对翠玉轻声道:“表奶奶,可是我什么时候惹怒了您,您这样看着我。”
“并没有什么,我只是……”翠玉也晓得自己这样看着丫鬟,落在别人眼中是不好的,于是翠玉只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这是你玉珍妹妹。”张二太太已经拉着女儿的手,对翠玉笑着说。
翠玉和玉珍再次互相行礼,丫鬟等她们走出来,也就在前面领路。这两座院子是紧挨着的,中间只隔了个厨院,经过厨院的时候,正好遇到婆子们提着食盒要往张大太太那边去,瞧见她们过来,领头的婆子也对张二太太行礼,然后带着众人等在那里,等到她们过去了,才示意众人继续往前走。
翠玉已经明白了,张大太太在明面上,那是找不出什么错来,每季的衣衫鞋袜,都是不错日子送来的,更不用说每个月的月钱,至于送来的是什么样的东西,那就两说。而人情往来,说各房的人情往来各房出,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大错,但她们是妯娌,总不能张大太太送上两匹衣料,张二太太只送一匹吧?自然是张大太太送多少,张二太太也要咬牙跟着送多少,天长日久下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