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做什么？”陈嬷嬷的声音传来，管家娘子抬头看到陈嬷嬷，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扯着陈嬷嬷的手：“陈婶婶，救命啊。”

“你到底遇到什么事儿，还喊起救命来？”陈嬷嬷十分奇怪，于是管家娘子就把方才在翠玉那里的事儿说了一遍，又道：“我晓得我这张嘴不好，就不该这样说，只是大奶奶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还要开销了我。”

“是开销你们全家。”陈嬷嬷提醒一句，管家娘子泪涟涟地抓住陈嬷嬷的手：“陈婶婶，求求您，去和大奶奶说说，就说，我们全家都很老实，寻不到什么地方，还请陈婶婶您……”

“这会儿走了，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坏事。”陈嬷嬷的话让管家娘子如五雷轰顶：“怎么会这样？”

“这会儿你拿了银子走，再去寻个事儿也不难。”陈嬷嬷轻声说着，管家娘子哭了：“您也晓得，我那男人，哎，喝酒了就只会打我，我那点银子，全给他拿去喝酒了，哪里还有银子拿？”

“这会儿你要愿意痛痛快快地走，那我去和大奶奶求情，让大奶奶赏你十两银子。”陈嬷嬷晓得这不过是个顺手人情，管家娘子听到陈嬷嬷张口闭口就是走，看着陈嬷嬷：“难道说，这家里，真得放不出月钱了？”

“你放什么屁呢？”陈嬷嬷不客气地说了句，管家娘子看着陈嬷嬷：“我这也是，也是……”

“也是听了别人的话，就以为我们家放不出月钱了？”陈嬷嬷说完就凑到管家娘子耳边：“你到底是听了李家的话呢，还是邱家的话呢？想着来大奶奶跟前胡说八道，让大奶奶烦心，处理不了家里的事儿。”

“陈婶婶，我是最老实的一个人了，哪里会做这些。”管家娘子双手直摆，陈嬷嬷冷笑一声：“你不要在我跟前扯谎，谁不晓得你表姐，现在邱家那边做管家娘子，你能来这边，还是你表姐说的情呢。太太是个善心人，许了你们全家都来了，这会儿，你竟然还这样胡说八道，也是大奶奶不爱责罚人，不然打了你一顿，再赶你走，你也不能说个不字。”

管家娘子双手捂住嘴，不敢再说一个字，陈嬷嬷见管家娘子这样，才叹口气：“你先去收拾东西，我去大奶奶跟前为你说情，再许你十两银子，免得你还要求亲靠友，难免丢人。”

说到丢人两个字，陈嬷嬷的唇抿得很紧，接着陈嬷嬷就把管家娘子的手推开，自己往前面去，管家娘子晓得事情已经不能转弯，也只能佝偻着背，回家去收拾东西。

“大奶奶事儿都处理完了？”陈嬷嬷走进屋子，就笑着对翠玉说。

翠玉点头：“也该放月钱了，方才我开销了苏家那个婆子，让王婆子去账房支银子放了月钱。”

“大奶奶处事就是公道。”陈嬷嬷赞了句才道：“虽说苏家那个话说错了，但大奶奶看在她这么多年份上，就许她十两银子吧。”

翠玉抬头看了看陈嬷嬷，陈嬷嬷的手心不由出汗，接着翠玉就道：“你去和她说吧。”

“多谢大奶奶。”陈嬷嬷说完就又道：“其实，我不该来和大奶奶讨这个情，只是我转念一想，我讨了这个情，到时候离开时候，大奶奶也就有了理由。”

翠玉没想到陈嬷嬷会这样说，不由沉吟了下，过了好一会儿翠玉才道：“是你想的周到，我原本并没有想那么多。”

“大奶奶，您可……”陈嬷嬷很想再说上几句，但不知怎么，陈嬷嬷声音哽咽，翠玉也低头：“你先出去吧，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择了后日离开。”陈嬷嬷的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翠玉嗯了一声，再没有听到陈嬷嬷说话，当翠玉抬头时候，已经看不到陈嬷嬷的身影，翠玉晓得，身边人会来了又去，不管有多热闹，到时候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但晓得是一回事，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翠玉低头看着账本，上面的数目字都看不清楚了，而以后，这些就要常常陪着自己，直到生命尽头。

陈嬷嬷擦着泪从翠玉屋中出来，也就往外面走，刚走出二门，苏婆子就从一边窜出来，伸手去扯陈嬷嬷的袖子：“陈婶婶，大奶奶怎么说？”

“大奶奶说，赏你十两银子，你们夫妻拿着这十两银子，还有家里的东西。”陈嬷嬷说完，苏婆子就叹气：“我方才瞧见王嫂子带着对牌，去账房支月钱去了，我就不该，不该这样说。”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的打算？”陈嬷嬷反问，苏婆子的眼圈红红的：“我表姐说，她说……”

“你啊，平日看着精明，等到了该精明的时候，就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陈嬷嬷骂了一句，就凑到苏婆子耳边：“你表姐在邱家做下人，原先，两家关系好，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会儿，翻脸翻的全城都晓得了，你表姐在你面前说这些话，你就该啐她一口才是，而不是跑到大奶奶跟前说这些是非。大奶奶不过是撵你出去，还许你带着家当，也没有打你，已经开了天恩了。”

“是，陈婶婶，您说得是，但我这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