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三弟妹,你哪能轻易放她走?”郑大太太只是拉着郑太太,想要郑太太责打陈嬷嬷一顿,毕竟,陈嬷嬷还没离开,那就是郑家的下人,郑家的下人,郑太太有权力责打。
“大太太说些什么?”陈嬷嬷已经厉声对郑大太太说,郑大太太看着陈嬷嬷,冷笑一声:“我说什么?明明在这家中,你日子比谁都好,这会儿,你偏偏要离开,你这是不顾恩情。”
“什么叫不顾恩情?”陈嬷嬷反问,郑大太太正打算历数郑太太对陈嬷嬷的好,郑太太就已经道:“大嫂,是我让陈嬷嬷离开的。”
这一句,让郑大太太不晓得该说什么,接着郑大太太就冷笑:“好啊,好啊,我家里还缺下人服侍呢,三弟妹既不要了,那还不如给我,而不是让她回乡。”
“给你,你养得起吗?”郑太太见郑大太太不顾体面,索性说了实话,郑大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要说养一两个丫鬟,郑大太太还养得起,但养陈嬷嬷这样的下人,郑大太太还真养不起,要知道陈嬷嬷一个月的月钱就二两银子,更不用说别的那些赏赐,一年到头,也有那么几十两,一年下来,陈嬷嬷每年总有七八十两银子的收入,这些,也差不多是郑大太太家一年的收入了。
此时,郑大太太气得咬紧下唇:“好,好,好,就你们有钱,你们有钱又如何,还不是舍不得给我们花。”
“我养下人,她们会陪我解闷,会服侍我,会说笑话逗我笑,我给你银子花,你除了在背后笑话我,还能做什么?”郑大太太索性把实话说完,郑大太太气得拍桌子站起身:“好,好,好,这会儿,你竟然是连自己家人都不要了,我就看看,看你和这些下人在一起,能做成什么事儿。”
说完,郑大太太转身就跑,等跑出去几步,郑大太太又回身,拿起桌上的点心,看也不看郑太太一眼,转身离去。
“太太您又何苦和她们争执。”陈嬷嬷扶着郑太太坐下,郑太太笑了:“是我要和她们争执吗?是她们贪心不足,每每想着我们家的银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说是一家子,等到外面来人,就缩头乌龟一样,不肯去做别的。”
“可是太太,在这城内,您还是要有人……”陈嬷嬷忧心忡忡,郑太太看着陈嬷嬷:“我晓得,可丧事办下来,我算看透了,什么娘家婆家,都靠不住。”
所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偏生自己的儿子看在别人眼中,又是那样软弱的,撑不起郑家,想到郑大太太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郑太太真想长眠不醒,祭祖,要花银子倒也罢了,而等着郑义明夫妻的,还是责难。
“等祭祖完,你再走吧。”郑太太说完,就拍了拍陈嬷嬷的手:“我担心大奶奶,她虽说能干,却终究年轻。”
“大奶奶又能干又聪慧,亏得太太同意把她娶进门。”陈嬷嬷含笑说着,郑太太也笑了:“我那时候是没法子了,李家那个女儿,其实也很不错,但李亲家,那是一个虎视眈眈,到时候难道还要我从亲家那边讨饭吃不成?”
娶李家的姑娘,就是郑家的产业全都被吞了,还要说一句,全靠岳父养着的话。退了李家的婚,娶翠玉,虽然冒险,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产业,但总不会被人说要靠岳父养着。都有可能保不住产业,那就宁可受穷,也不要儿子去受气。
陈嬷嬷了然点头,看着郑太太额头上新生的白发,陈嬷嬷不由叹息,这样的忧愁,也让自己的主人,生出了白发。而就在两个月前,郑太太所忧虑的,不过是今年热得这样早,夏天的衣衫还没来得及做,等到出门应酬,只能穿去年的旧衣,就不时兴了。
“大爷这会儿去铺子里了,太太您瞧,大爷大奶奶,都在想法子呢,这生意啊,差不了。”陈嬷嬷努力地想着能让郑太太开心的话,郑太太果真笑了笑:“好,好,他们小夫妻啊,一心一意,那就太好了。”
“所以太太您呢,也不用忧愁,这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陈嬷嬷几句话说的都是郑太太爱听的,果真郑太太就对陈嬷嬷道:“好,等我以后,做了老封君,就让你回来,再陪我说说话。”
“那我也就能沾沾太太的福气了。”陈嬷嬷含笑说着,郑太太虽然知道陈嬷嬷的话是哄自己的,但心里也有了期盼,等以后,做了老封君,膝下孙儿成群,那该多好。
郑义明这天在总号和秦掌柜商量了半天,总算做了决定,回到家中又去郑太太面前说笑,郑太太推着儿子:“你都成亲的人了,虽说这会儿不好圆房,但也要回去和媳妇说说话,好好地……”
“娘,再过几日,儿子就要离开这里了。”郑义明总算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郑太太愣了下,不由想到,商人重利轻别离,自己和丈夫成亲之后,不也是这样吗?于是郑太太只笑了笑,就对郑义明道:“你能撑起这个家,很好。”
“娘!”郑义明这一声喊着愧疚,郑太太抬头看着儿子:“你也不用愧疚,有你媳妇陪着我呢,再说了,你媳妇和我不一样,总号的生意,也尽可以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