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被围,秦军强大的箭矢射中粮草大营,将整个大营都点燃,尽管赵军拼命救援,但抢救出来的粮草已然不多,仅勉强能够再支撑十日左右。
邯郸城内一片阴云,无论是赵国的君王,臣子,还是邯郸城内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们,此刻此时均是感觉到了一股窒息的憋闷,仿佛死神降临之际,整片天空都弥漫着令人无法呼吸的味道。
此刻的邯郸城已经一片废墟,大火烧了整整半个月。秦军似乎将随军带来的箭矢全部用在了进攻邯郸城一般,整整半个月没有停歇的对城内投射火箭,以至于城内大火烧起来之后便一直无法扑灭。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廉颇也感到有心无力。
而就在此时,城中不知何时开始流传起廉颇将要降秦的言论。
开始还只是在小部分,诸如城中难民,百姓之间流传,而后也不知谁将这言论散播了出去,整个邯郸城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一直不敢直面现实的赵丹也知道了此事。
而当赵丹知道此事以后,邯郸城内的形势再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军围攻邯郸两月有余,按照这样的进度,即便秦军补给再是流畅,只怕也有些乏力了吧?
可是廉颇为何却一点动静也无?每日里只知道防守。
秦军将战线拉得极长,这正是主动出击的大好时机,然而廉颇却仍旧无动于衷。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的猜测比比皆是,赵国朝中不少人早就对廉颇产生了质疑,只是而今赵国全系他一人之手,无人敢说出来罢了。
当赵丹将赵玉召进宫内详问此事之时,赵玉恨不能一巴掌呼在赵丹的脸上。
只见他眉间闪过一抹厉色,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怒愠起来,“你还活在梦里吗啊?!邯郸城能挡住秦军吗?粮草都被烧没了,邯郸城转眼就要被破!廉老将军能拖一时便算一时,能多杀一个秦贼便算一个!你特么怎么就看不清这事实?!”
这一番激烈的言词径直将赵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摧毁了,听到这番话的赵丹瞬间瘫倒在王座之上,君王之泪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最后掉落在那已经痕迹斑驳的王座之上。
只见赵丹伸手抚摸着已经坐了二十年的王座,青铜器冰凉的寒意透心而来,这大殿之中的四根去青铜柱在此刻一时间显得模糊,记忆里多少时光的剪影在此刻一一重现,他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登上王座之日,那时候的他,眼前也是这般景象。
是啊,邯郸城肯定是挡不住秦军的。
其实赵丹心里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说出来,因为他害怕极了。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从这王座上掉落下去,坠入无边黑暗,永世不见光明。
他害怕死亡与背负骂名,他害怕的事,正在眼前一一发生。
而与此同时,在这片天地里遥远的西南山区,在那一片云雾缭绕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暗森林之中,阿轲从一眼寒彻心扉的深潭之中冒出了脑袋。
当他走出潭水的那一刻,尽管此时他的外貌与以往一般无二,但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却是一股令人心颤的气息,那是来自心底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再不复往日的清闲寡淡。
一名老者从深潭上方的断崖处探出脑袋,看了看底下的阿轲,而后转头看向眼前的燕丹,“他的御魂术已经渐入佳境,至多再有一月,当可大功告成。”
“先生应该知道我们所谋甚大,还望先生倾囊相授。”燕丹恭敬的对着老者顿首。
老者闻言伸手捋着长长的白须道,“帝星入凡,客星临世,他与秦政之间终有一战,只不过老朽以为,无论是秦政,还是他,终究逃不出这六道,百年之后尽归尘土,后世传说中亦可有可无。”
“老先生此言差矣,而今天下烽火已起,秦政无道,屠戮天下百姓,以至民不聊生,吾等岂能坐视不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勇气,明知可为却不为,是为懦弱。”
燕丹并不想成为一个懦弱的人,所以当蜀山邀请他前来之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若不能挽救燕国,那便挽救这天下吧。
只不过此次谋划牵扯甚广,蜀山只是其中一颗小小的棋子,谁人都看的破,但谁人都不会说出来。当初他们派人去抢夺盖聂手中的幻音宝盒,其实也就是为了刺秦做准备。
而今幻音宝盒已落入通天之手,燕丹自然要另寻一条路。
在他的眼中,既然十年的友谊换不来信任,那么便将这十年的友谊埋葬于黄土,阿轲如此,他亦如是。
“诸子百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此事由不得他们,待阿轲出关,无论是墨家还是儒家,或者农家,道家,统统都要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