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屋里静得只听得到水珠落在窗台上的声音。苏黎歌背靠着五斗柜站着,全身神经绷紧,随时准备逃离,脸上却随着沈束的话扬起浅浅的笑。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因为她的对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黎歌,我是沈执。初次见面,很高兴能认识你。”他微微躬身,绅士般的向她行了个礼。
苏黎歌毫无意外,视线从自己手上捏的着的资料上扫过。
“束身自修,执节淳固。好名字。”她笑道。
“谢谢夸奖。名字是我爷爷取的,他曾经是大学的中文教授,可惜遇上不太好的政/治动/荡……”听她一语道出他名字的由来,他很惊喜,笑得更加迷人。
只是他的回忆才开了个头,就马上收住:“不说这些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我家里的旧事。”
苏黎歌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察看房间的环境。
她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然而他堵住了唯一的过道。
“那说说你哥哥吧,是沈束吗?”她将手里的纸往床上一丢,纸张轻飘飘地落下。
她屋里的资料中,有所有人的身份背景调查,她手上这张纸,就是关于沈束的背景。
这些背景四年前就已经调查,苏黎歌甚至能倒背如流。沈束是惠城人,父亲早亡,只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孪生弟弟,只不过这个弟弟很早就已经出国求学,因此关于他的资料少之又少。
苏黎歌当初问过沈束他的家人情况,沈束对自己这个弟弟讳莫如深,不愿多提,因为这事与案子并无关联,后来她也就没多调查。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沈执。
沈执半垂了眼帘,轻声笑起。
“沈束啊……他是这个案子的第二个受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透出某种幽暗阴森的气息。
“第二个受害人?沈束已经……”苏黎歌很惊讶。
“死了。一年半以前他在精神疗养院自杀了。”沈执笑倏地一冷,像骤然结冰的湖面,“真是蠢货,以为死亡能解决一切问题。”
他没有悲伤痛苦,只有愤怒仇恨与不屑。
苏黎歌诧异得无以复加。
自杀?!原来沈束一直都没从肖童的死所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你抓来所有人,是为了替他报仇?”她将手肘靠在了斗柜上,仿佛与他闲聊般问道。
“报仇?不不,我更喜欢称之为——偿还。”沈执推了推眼睑下方的位置,很快回神将手放下,他扮演的“沈束”是不戴眼镜的。
“偿还?”苏黎歌不解。
“这是我欠他的。其实你叫我沈束,也没错。我本来就是沈束,你们认识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沈执。”他看到她满脸疑惑,便笑着解释,“沈束是哥哥,沈执是弟弟,我比他早半小时出生,应该是哥哥。我们是孪生兄弟,除了个性之外,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智商一样高,学业一样好,都是我们那个小城里最优秀的。不过他像太阳,而我却像黑夜。”
很少有人能分得清他们,有时就连他们的母亲都会混淆,同样的优秀,谁也没落下另一人半分,他们就像这世界的昼与夜,平分秋色。
“上大学前,我和他因为太优异,有人愿意出资资助我们其中一个人直接出国深造。那个人在我和他之间挑了他。”他平静地讲述过往,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比起黑夜,所有人都更喜欢阳光明媚的白天,我明白。”
不止是资助他们的人,还有他们的母亲、亲戚和朋友。
人之常情罢了。
“我在他出国的那天把他敲晕了,然后拿走他的护照和所有东西,顶下了‘沈执’这个名字。”他眼角一挑,为自己的想法得意,“我母亲再喜欢他,也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毁了我们两个人的前途。这事一旦揭穿,别说我,就算是他也会受牵连。于是在母亲的劝说和所谓亲情的感召下,他成了‘沈束’,而我变成了‘沈执’,就这么简单。”
苏黎歌听得毛骨悚然。
难怪“沈束”对他的存在讳莫如深,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段过往。
看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想来对于抢走自己亲哥哥前途的行为,他不止毫无悔意,甚至于以此为荣。
这个男人太疯狂也太可怕。
“好了,故事说完。你还是叫我‘沈执’吧,我已经习惯自己是‘沈执’这件事了。”沈执耸耸肩,看到她的表情,他忽又懊恼,“本想以后慢慢再告诉你的,还是吓到你了。但是黎歌,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他们的家庭条件都不好,童年并不美满,总是生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一直都在很努力的生活和成长,直至开出美丽的花朵。
“不像,我和你不一样。”苏黎歌的指甲抠进木头中,强忍着没有立刻逃走。
“不,我们一样。黎歌,秦扬风那个纨绔子弟配不上你,他不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