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问黎大诚为什么会加入这个赌博团伙。
黎大诚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他说家里需要钱,他家有个得尿毒症需要大量治疗费的母亲,孩子今年再过两年就要读高中,要给孩子凑点学费钱。
老实说,一开始黎大诚的回答警察并不相信。
他们见过太多见了他们就装老实的人,多少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一见到他们就装得老实巴交的,有多少嫌疑犯比黎大诚看上去还要忠厚老实,但做的事情却让人大吃一惊。
直到他们见到郑红梅。
黎大诚聚纵赌博的棋牌室,离电厂宿舍并不远,远山派出所也在这附近,郑红梅在附近菜场卖馒头,他们这片儿进进出出的,也有点印象。
也不记得听谁说,这卖馒头的大姐过得挺苦,对象就在电厂工作,没想到这个在电厂工作的对象,就是他们抓到的聚纵赌博的黎大诚。
“你咋这么糊涂呢?!”
郑红梅一见黎大诚不顾警员阻拦就扑过去打他。
黎大诚带着手铐,表情麻木地任郑红梅打骂。郑红梅扇了两巴掌黎大诚的脸,又狠锤了他的背几下。
然后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
“早知道你的钱是赌来的,说什么我都不要。”郑红梅捂着脸,在派出所闷声哭起来。
警察们的表情都很寻常,他们用苍白地话宽慰着哭泣的郑红梅,让郑红梅平复情绪,其实语言中并没有多少真诚。
当然,并不是他们不同情郑红梅的遭遇,而是他们见过太多悲欢离合,心已经磨得很硬了。
个别民警甚至蹙着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情绪激动的郑红梅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他们还要办公,没有时间处理这位大姐和她老公的私人生活,郑红梅哭得声音太刺耳,让他们觉得心烦意乱。
郑红梅终究是被打发走了。
等待黎大诚的是两日拘留和100元的罚款。
黎大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错了,让郑红梅好好照顾妈,好好抚养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郑红梅还以为黎大诚要在里面关一辈子不出来了。
虽然郑红梅在派出所哭哭啼啼,对着黎大诚又捶又打,但对这个处罚结果,其实她是满意的,尤其是在听说黎大诚被警察抓到时,已经输了好多钱,并一直想翻本后,更是满意。
要是警察没有那时候进来,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更大的损失。
郑红梅知道两者孰重孰轻。
所以她并没有不甘不愿,或是再进行什么过激行为,刚才在警察局里那么哭闹捶打黎大诚,纯粹是做给警察看的。
郑红梅知道,黎大诚也知道。
警察知不知道,夫妻俩就不知道了。
郑红梅一大清早接了个电话就跑出去了,昨夜儿子一夜没回来,黎母本能觉得是儿子出事儿了。
老人家搁不住事儿,急的在屋子里转圈圈。
等郑红梅开门进来,一见儿媳妇,立马上前询问:“是不是大诚,是不是大诚出事儿了。”
郑红梅来的路上就想好理由了,她笑了笑,“刚才是大诚给打来的电话,说他昨个输了一百块钱,不敢回家,刚才给我发誓再也不出去打牌了。”
“是这样?”黎母狐疑地看着儿媳妇,“刚才我怎么听着打电话的是派出所。”
黎母耳朵极好,虽然换上了尿毒症,可依然耳聪目明,电话离得好远,她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却听到儿媳妇说的话了。
郑红梅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哪有的事儿,您听错了,就是大诚打来的,让我过去送钱。”
“你哭了,你们吵架了?”黎母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她努力从郑红梅的表情上寻找蛛丝马迹。
郑红梅心里其实蛮不舒服的,黎大诚做下这事儿,她还要替黎大诚那个没用的东西瞒着,但家里都这个样了,可千万别再让婆婆添什么心思了,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说道,“拌嘴了,二百块钱呢。”
黎母也觉得一百块钱挺多的,叹了口气,她对郑红梅说,“等他回来我好好说说他,让他别出去打牌了。”
郑红梅敷衍地“嗯”了一声,没再搭理婆婆。
黎母看着儿媳妇这“半死不活”的样儿也挺生气,潜意识觉得儿子肯定没大事儿,注意力跑到没礼貌的儿媳妇身上,也忘记关注儿子到底怎么了。
郑红梅没有告诉任何人,黎大诚的事情。
儿子也没有。
她假装没有看到儿子期待的眼神,也没有告诉儿子父亲的去向,为什么爸爸还没有回家。
郑红梅知道,儿子很聪明,他坐立不安,似乎猜出了什么。
可无论又春怎么问,郑红梅就是不肯说出黎大诚的去向。
说什么呢,难道说你爸爸因为赌博被派出所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