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三月天,但是北方的春天依然寒风瑟瑟,天依然黑的很早。
今天正逢黎又春值日,往日做完作业六点半可以离开学校,今天因为打扫卫生拖到了六点五十。
等他将教室打扫干净,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学校七点静校,值班室的老师已经提醒过两次,让黎又春别忘记静校时间,离开教室前别忘记关灯关窗锁门。
黎又春是全班为数不多在学校做完作业再回家的学生。
原因也很简单,在学校做作业,不会的题可以直接到办公室问老师,在家里就没有这个条件。
而且在家里做作业,可以为家里省点电钱。
班主任知道黎又春家里这个情况,给办公室其他老师也打过招呼:
“我班有个小孩,叫黎又春,家庭条件挺困难的,每天都是在学校做完作业再回家,你们巡查的时候,别赶那孩子。”
“知道知道,就是那个年级第一,家里特别困难的,那孩子可有礼貌了,字也写得也漂亮。”
老师也是普通人,学生私下八卦老师,殊不知老师私下也议论学生。
黎又春长得好,个子高,拿过好几次年级第一,一直都是老师口中的话题人物。
爷爷奶奶得了重病,妈妈卖馒头,爸爸在电厂上班,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好多女生明恋暗恋他。
很有话题可以聊。
除了黎又春,初三二班的俞小凡也是老师眼中的话题人物——
“你班那个俞小凡,家里特有钱的那个,家里好几辆车,都是奔驰宝马!”
“她妈妈看起来可真年轻,开家长会,和黎又春的妈妈坐在一起,看起来就跟二十多的似得。”
“有钱人会保养呗,不过有钱又怎么样,黎又春的妈妈卖馒头,人家孩子照样考第一。”
……
诸如此类的八卦,多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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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又春家离学校不远,骑自行车蹬快点七八分钟到家。
夜晚寒风肆虐,冷冽的风吹着黎又春的脸,是刺骨的冷。
黎又春一路骑得飞快,尽管有围巾和帽子,耳朵鼻子还是冻得通红通红。
郑红梅的馒头卖的快,她每次都是第一个到家,收拾收拾家里的卫生,然后开火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黎又春家实在是太穷了,吃的菜都很简单,郑红梅手艺再好,也不可能把青菜做出肉味儿。
郑红梅的婆婆黎母因为换上尿毒症,在家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平时的生活绝大多数时间是躺在床上睡觉。
唯有郑红梅回来在厨房做饭,才会起床到厨房瞅两眼逛一逛。
一是看吃什么,二是担心郑红梅瞒着她偷吃什么好东西。
黎母一直对自己和老伴儿生病,郑红梅的娘家没借钱耿耿于怀,时常在黎大诚耳畔唠叨,等她病好利索以后,就和郑红梅离婚,然后再找个好的。
让黎大诚心烦意乱,觉得自己母亲病了也不消停。
他最烦的就是母亲喋喋不休在自己耳边说妻子的坏话,偏她还总说,家里隔音不好,母亲嗓门又大,红梅不在家母亲说说也就罢了,红梅在家也说,婆媳俩争吵不休,自己在母亲和妻子中间受夹板气。
真是活受罪!
厨房做饭的郑红梅,眼睛余光瞄到在厨房外转悠黎母,心里是一阵冷笑。
郑红梅觉得自己这个婆婆真是又虚伪又自私,家里为了给她治病,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怀疑自己藏着私房钱偷偷补贴娘家。
平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什么也不干,到了吃饭的点就精神了,大约是两面派的事情干多了,明明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饭,偏偏觉得自己做的是两样饭。
黎母因为尿毒症的关系,吃不了蛋白质含量太高的食物,口味也要偏清淡,偏她本人喜欢吃大鱼大肉,而且口重,郑红梅按照医生叮嘱做的食物她都不爱吃。
黎大诚孝顺,担心自己老娘嘴馋管不住嘴,干脆让一家子跟着自己老娘吃糠咽菜。
想到正在长身体的儿子连顿肉都吃不上,郑红梅就在心里咒骂婆婆——老东西,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死!
郑红梅和婆婆的关系,在郑红梅和黎大诚刚结婚那会就略微妙。
黎母是个典型的市井小民,有点市侩和算计,郑红梅和黎大诚结婚酒席来宾给的份子钱,黎母一直想自己拿着,没想到郑红梅竟然开口给她要了过去,这让她觉得面上无光,婆媳俩的关系由此产生嫌隙。
后来郑红梅下岗失业,黎母态度更差了,说话含沙射影,暗指儿媳妇是个吃白饭的,郑红梅心里暗恨,却因为自己下岗说话没有什么底气,一直在忍耐。
黎又春的爷爷,黎老头身体还算硬朗的时,还能管管老伴儿这张嘴,在他看来,这个儿媳还是不错的,家务里里外外一把手,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