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德宁带着红枝重新回到那处桃花树的时候天色已过末时,太阳蹉跌而下,开始偏西。
红筝先行一步去打探了沈德华的消息:“奴婢找流星姐姐帮忙打探的,说伺候瓜果茶水的丫鬟婆子说大小姐同昌勤伯府的大小姐和表小姐在北边的湖心亭里叙话。奴婢特意去瞧了,那亭子里没有人,又找附近伺候的人问了,说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几个人先后离开了。”
沈德宁微微蹙眉,侧头朝红筝问道:“没说是因为什么?”
红筝摇头:“那婆子只在岸上伺候,没有近身。为的什么不太清楚,只说走的时候瞧着几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昌勤伯府的大小姐,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还散了发髻。”
正听着远远的就瞧见一个绿衣少女带着她的丫鬟脚步匆匆,面色难看的从一处夹林小道里出来。
那绿色绣夹竹桃的花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打湿,暗绿一片十分显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人手里怀抱着一个小小的锦绣包袱,满脸愤然。一人低头轻泣,仔细瞧去左边脸颊绯红一片,隐隐还有手指掌印。
一路过来,引得不少人侧目,或指指点点,或小声议论。那绿衣少女一张秀脸涨成猪肝,红黑相间,很是难看。
红筝顺着沈德宁的目光瞧去,上前一步轻声解释道:“那位便是昌勤伯府的表小姐石韵。奴婢听那婆子说昌勤伯府的大小姐还散了发髻就又去附近安排歇息更衣的地方瞧了瞧,还未走近就听到有争吵。也知不道这位表小姐是怎么得罪那位陈大小姐了,竟是连更衣都不让,硬生生的将人赶了出来。”
沈德宁挑了挑眉:“可有听到吵的什么?”
红筝回想了一下:“奴婢过去的时候想是二人已经争吵了有一会儿,那陈家大小姐好像很生气,嗓门也大,叫骂着说那位表小姐不要脸,日日上昌勤伯府打秋风也就算了,还是条养不熟的狗,一个二个的都敢惦记她的东西,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的。总之骂的很难听,颇有泼妇骂街的那种架势。那位表小姐好像是说陈家大小姐没脑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红筝说着又努力回想了一下:“声音太小,听不大清楚,只隐隐还听到了大小姐的名字。”
沈德宁听着,想起上一世这昌勤伯府的大小姐陈芫婉是进了恒王府成了谢必安侧妃的。
自己还曾因嫉妒召见刁难过她,知道她本人是个没头脑的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说这石家小姐惦记她的东西,想来是沈德华在她跟前说了什么。能引得她如此动怒全然不顾脸面的,那所谓的‘她的东西’就只有恒王殿下谢必安了。
毕竟她对谢必安的心思,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众所周知的。
“陈家大小姐在什么地方?”
“奴婢走的时候还在那院子里。”
沈德宁沉了眼眸,又问:“沈德华呢?”
这次红筝有些迟疑,抿了抿嘴巴不安的说道:“奴婢没有打探到大小姐离开湖心亭后去了哪里,只知道恒王殿下同昌勤伯府的世子爷在杏花林里赏花,有伺候茶水的丫鬟不小心冲撞了那位爷,被打了个半死,血淋淋的险些没命。”
沈德宁有些厌恶的皱眉,那位陈世子的残暴她也是有耳闻的,上一世昌勤伯爷接手户部尚书一职后,这位世子爷仗着其父权势越发嚣张,竟公然强抢民女,打死一人,重伤无数。
事情太大闹到了宸元帝面前,昌勤伯府被削官夺爵,陈家父子判了斩首,其余男丁悉数流放,女眷没为官奴。
这昌勤伯爷本就是谢必安一手提拔,成为户部尚书后更是不知为谢必安神不知鬼不觉的卷来多少银子,是谢必安最有力的臂膀之一。
眼看着得力臂膀被折断,沈德宁当时也颇为忧急。只闹出了人命,陈家父子不死,不足以平民怨。
对此她也好,谢必安也罢,都无可奈何。
昌勤伯府吗?
沈德宁沉思片刻后附在红筝耳边,低声的朝她吩咐了几句
湖心亭不远处的一座专门安排给客人歇息或者更衣的院子里已是一片狼藉,幸而这处院子位置偏僻,并没有惊动到其他的客人。
一个小丫鬟见状偷偷溜出去去禀报主子,其余的一众丫鬟婆子皆面面相窥,低头不语,唯恐引火上身。
等那小丫鬟带着流星回来时,就看见陈苑婉坐在一地狼藉当中,原本还算得上清秀好看的面容因愤怒扭曲,周身嚣张的气焰实在让人难以对她生出好感,流星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就不禁撇了撇嘴,面露厌恶之色。
“流星姐姐”那小丫鬟见流星站在门口没有动作,又不敢催促,小心的叫了一声。
原本她是去禀报了夫人的,只夫人不得空,就派了她身边的周嬷嬷过来处理。不想走到半路遇到了大小姐身边的流星姑娘。流星同周嬷嬷寒暄几句后,听了此事就说这种小事怎的还劳烦周嬷嬷亲自处理,如今府里贵客如云,夫人身边离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