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些从前的事,沈红梅十分温柔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小花也是心疼奶和二婶对不对?”
张小花撅着嘴巴,想哭又忍着,好一会儿才说出话,“嗯,奶不要不喜欢我,我会努力学会奶让我学得所有东西。”
她低着头,仔细地将所有的毛都拔了出来。
沈红梅心疼地想揉她的小脑瓜,“真乖。”
方莲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奶孙俩和睦地蹲在盆前拔毛,婆婆表情是少见的和善,就如同她未嫁人时所想的婆婆一般模样。
可想到苗翠的情况,她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处理干净手上的活后走到厨房里,“娘,弟妹让你不要做傻事。”
沈红梅已经洗完鸡和内脏正要剁肉,听到这话困惑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不要做傻事?是不要计较的意思?
方莲接过沈红梅手里的刀,无奈地说:“咱们家里的情况娘也看到了,我们去计较了,到时候他们又计较回来,那日子就没得过了。”
家里穷,也没功夫去和别人计较。
沈红梅第一次感受到了贫苦生活给予的无力,她低着头到一旁去清洗老姜,“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的。”
如果那天没动手而是讲道理,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自己进了牢一趟,儿媳妇又被打了一顿没了孩子。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阿莲快,快来帮忙!”这时门口传来老大张贤高兴的声音,很快孙子张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爹好厉害啊,是只野猪!”
“二叔好厉害啊,竟然抓了只野鸡!”
方莲顿时惊喜地看向沈红梅,“娘我去帮忙!”
沈红梅朝外面看去一眼,还真是逮住了一头不小的野猪,肉眼看着大概有个八九十斤,身上有不少的伤口。
张贤的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手掌缠绕着衣服的碎片,透出已经干涸的血。
张深将野鸡丢在地上,高兴地说:“这回和大哥出去我们算是大丰收了,这些东西拿到镇子多少能有几两银子,到时候就可以去把娘弄出来了。”
方莲有些不敢看他,一张脸带着伤心和纠结。
“怎么了大嫂是娘出事了?”张深一看她这脸色激动得要冲出去,“我去镇上!”
“不是不是。”方莲赶紧让张贤拉住他,艰难地开口:“是小翠出事了,娘已经回来了。”
张深心头一跳,迟疑地看着她,“小翠出什么事了?”
他看向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张煜那小子都不说话了。
下一刻他几步冲到屋内。
方莲趁着这机会和张贤简单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饶是张贤这么个好人听得都惊愕愤怒,捏着拳头,“王大拿真不是东西!”
刚说完,张深从屋里走出来了。
方莲担心地让张贤去劝。
张贤立马走上前,“阿深,这件事——”
“大哥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不会做傻事的。”张深看向门外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看了眼厨房,低沉地说:“娘没事就好。”
捡起地上的野鸡走到厨房,声音里毫无温度可言,“今天我们一家就吃点好的,我把这野鸡炒了。”
“好耶,可以吃炒鸡了,我——”张煜还小不知道什么叫悲伤,听到有鸡吃高兴地拍手叫唤,方莲立马过去捂住他的嘴,说了句:“瞎叫什么。”
张贤看了眼弟弟和半开的房门,难过地对方莲说:“是我的错。”
方莲摇了摇头,不想探讨这件事里到底是谁的错。
厨房里的沈红梅将鸡放到锅里开始熬煮。
一边瞄了眼看似平静实则疯狂剁鸡的张深,她抿了抿唇,走过去蹲下,“鸡毛没拔,血也没放,你这鸡还能吃吗?”
菜刀砍在木头桩子上,张深抿着发白的唇问她:“拔了鸡毛,放了血,就一定能吃吗?”
他的眼里涌出深深的哀伤,表情却始终维持着淡然,“我明明拔了毛,放了血,还不是被人一锅端着倒了?”
“那就再找一只黑的,拔了它的毛,放了它的血,你捣鼓自己的鸡,最后还是我们没得吃,他们可都吃得正欢。”沈红梅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点,我们总会把他们吃了的。”
张深逼退眼中泪水,同时惊讶地看向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的人,“娘……”从前娘绝对不会静下心和他说这些话。
沈红梅曲着手指将他眼角的那滴泪水擦掉,慈祥地笑了笑,“乖儿子,敌人还在远方蹦跶,你怎么可以在这窝囊悲苦?快振作起来,只要活得久,我们就能看着他们死。”
张深越发惊诧,沈红梅都走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能把注意力放在那只剁烂的鸡上。
娘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段话!
沈红梅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