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作案经过已经令人震惊了,可是在交代具体作案细节时,他们仍想避重就轻,逃避责罚。贺家兄弟声称第一次设置前三个千斤砸时,用的是麻羊肉做诱饵。然而,案发后,警方将诱饵的肉骨、残毛、蹄壳等送到省动物研究所鉴定后,得出的结论却是羚牛。这无疑证明,他们在设置千斤砸之前,就已经猎杀了一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此外,保护区在12·6千斤砸案发后,组织的清山中,又发现了一头被钢丝套套死的羚牛。这头可怜的羚牛在临死前拼命挣扎,将身边的树皮都磨光了……不仅如此,在300米外,还有一个被丢弃的羚牛头,及胸腔、牛皮等。
贺家兄弟为何如此残忍?
结案时,杨剑不住地想。
贺家兄弟无疑是可恨的,可他们又是可悲的。他们生活在大山之中,兄弟两人一个小学毕业,一个只上到小学二年级,文化程度低到令人不敢相信。因为没有文化,又不肯像父辈那样靠出苦力挣钱,他们自然缺乏致富的能力。没了致富能力,他们连家庭都无法建立。这让他们很容易成了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也是因为没有文化,他们的法制观念非常的淡薄,甚至是无视法律。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靠山吃山”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和生存环境。贺家兄弟观念滞后,无法变通,只知道“靠山吃山”,却不肯在时代的变迁中认识到“靠山爱山”。
封闭、文化程度低,缺乏法制观念,这才是导致悲剧的根源。
杨剑想了又想,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迫切想要见到秦三娃,和他分享这个想法,征求他的意见。
杨剑见到秦三娃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以“秦岭深处的人家”专题采访为掩盖,在佛坪乡间,尤其是小河村采取的行动,无疑让杨剑领导下的专案组和秦三娃这个“土顾问”,成了众人的笑话。回想起当初那些难熬的日子,秦三娃始终忘不掉众人的嘲讽。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人的抱怨:“都说佛坪盗猎的多,我看这盗猎的都是你们这些吃皇粮的人惯出来的,养大的!”这样的话,出自一位慈祥的老人之口,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了秦三娃心上。让他在对小军和黎老师愧疚中,又增添了沉重的负罪感。从某种程度上说,贺家兄弟是他打草惊蛇中了圈套,给惊走的。他在这件事情上负有责任!
现在贺家兄弟双双落网,案子也告破了。
人们再提到专案组,提到秦三娃这个土专家,都会竖起大拇指。特别是他们顶着众人的嘲讽,一门心思继续抓捕贺家兄弟,直至落网的精神,让人们看到了警方打击犯罪的决心,和对案件一查到底的坚韧。
“好,就是要这样,哪怕狗日的逃到天尽头,也给他抓回来!”同样的话,秦三娃听了又听,总感觉美滋滋的。今天他正在大古坪转悠呢,无意间又听到村里的老人说了这句话,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三娃,你是功臣嘛!”老人看到秦三娃,又竖起了大拇指。
“不算不算,我是跑腿的,人家杨队长一伙才是!”秦三娃直摆手。他知道即使他再拼命摆手,大伙还会认为他是破案功臣。
“啥时候判呢?枪毙不?”老人又问,以为秦三娃知道内情。
“快了吧,我也想让法院把狗日的兄弟俩判死刑呢!”秦三娃笑笑,解释说:“具体的咱也不清楚,没事多看报,迟早有消息。”
“行,那我就给咱盯着这事。”老人拿起手边的报纸,把他那双早就老花了的眼睛紧贴着报纸上的每一行字,仔仔细细读了起来。
“嘀嘀!”秦三娃还想跟老人再聊几句,身后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呀,原来是杨队长,就说我头顶咋一直有喜鹊跟着叫唤个没完,原来是村里来了贵人啊!”秦三娃回过头,意外地看到了杨剑。
“你这口才果然不错,难怪省城来的人都看上你了。”坐在警车驾驶位的杨剑,脸上也是喜滋滋,他伸出一只手在车门上拍了拍,笑着问:“忙不忙?不忙的话,上车里坐一会儿,咱俩聊两句。”
“你这可是警车,我还是不坐了吧。”秦三娃直摇头,走到了杨剑跟前,双手插进了裤兜里:“有啥事你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贺家兄弟这事,你仔细想过没有?”杨剑收起了笑容。
“想啥?”秦三娃不明白他的意思。
“想这俩人为啥能走上犯罪道路啊。”杨剑说。
“哎……”秦三娃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别处:“说实话,这事对我触动也挺大的,我也经常进山发洋财,虽然没有干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却总觉得我发的那些洋财,好像也是对秦岭的破坏。”
顿了顿,秦三娃很认真地说:“我吸取的教训就是,以后的洋财我不发了,就是穷死饿死了,也不进山挖药材拔树苗了。”
“这个教训吸取的很对,我给你点个赞!”杨剑竖起了大拇指,淡淡地笑了笑说:“不过,我想让你吸取的是大经验,是你个人之外的经验,也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