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包厢内。
夜色已深,千绫罗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一大块肉夹到了碗里。
张末玉道,“我本不想入云州,但飞花写信无论如何也要让我过来一趟。”
千绫罗多想了,密信是宁飞花所写,她白日里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
张末玉叹气,“云州曾是我的家,我不愿来,是因为我忘不了国仇家恨,我选择来,也是因为忘不了国仇家恨。”
千绫罗听闻望了千拟扇一眼。
张末玉的家就是被他灭的。
“我父王……”张末玉苦笑道,“父亲曾和辽国已履行了他们之间的条约,他想要脱离大盛自然没错,可他选错了路,云国受大盛国庇佑多年,国泰民安,可父亲为了一己之私竟将云国女子送进辽国皇宫,任辽国皇室践踏侮辱,为了攀附辽国皇权,将男子送去为奴为畜,只因辽国皇室承诺会助他。”
千绫罗震惊,未曾想竟有如此父亲,心中不由想起远在宗门的爹娘,那才是父母正确的打开方式。
“云国地处边界,给了辽国诸多便利,他们狼子野心,不再满足接纳普通女子。”说到这里,张末玉眼中燃起了恨意,
“他们在云国的地界上烧杀掠夺,为所欲为,更借贵客之由出入皇宫,对皇室女子虎视眈眈,父亲为不得罪,将长姐送给了辽国人,从此辽国人更是变本加厉。”
张末玉眼中明显已经暗藏了泪花,她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千拟扇紧紧握着她的手,心疼的要命。
“面对越来越放肆的辽国人,父亲许是有了悔意,他将我送入大盛皇宫为质,实则是为了我免遭辽国人毒手,可他能救下我一个,却不能救下整个云国子民。”
“要说内心的话,其实我一点也不怪皇上,也不怪成王,更不怪千拟扇。”张末玉吸了吸鼻翼,朝千绫罗笑笑,“大盛军队攻打云国是我所愿,落魄了云国皇室,但却解救了云国子民。”
千绫罗从未想到过,在这云国的背后,竟然藏着诸多她所不知道的事。
听了这些,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写的小说和这个真实的时代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飞花写信让我来云州,我便来了,有的事情总要释怀才行,你说对吗?”
张末玉说完唏嘘的看着千绫罗,千绫罗点点头,但口中的食物却怎么也没
了味道。
她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张末玉。
她表面上是个公主,可又承受着战乱时期小国的无奈。
她嘴上总怪千拟扇灭了她的国毁了她的家,这不过是她作为公主最后的一点倔强而已,她时常将这种话挂在嘴边,无非就是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软弱。
千拟扇望着张末玉,垂眸道,“这些,你从未和我提过。”
张末玉平静的笑笑,“我,曾是公主。”
是啊,她是公主,有着皇室的尊严。
千绫罗看向千拟扇,他眼中尽是怜惜。
有侍女不停的端菜进来,另外两个位置还空空如已。
为缓解此时凝重的氛围,千绫罗故作轻松道,“宁馆主和萧玦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我都有些想萧玦了。”
看着她故意嘟嘴抱怨的样子,张末玉噗嗤笑出了声。
千绫罗借机问道,“二嫂,你对宁馆主一口一个飞花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张末玉也不隐瞒,脱口道,“她是我闺中蜜友。”
“闺蜜呀。”
张末玉点了点头,千拟扇往她碗里夹菜。
千绫罗将碟子伸到千拟扇面前,也让千拟扇给她夹。
一个是亲
情,一个是爱情,千拟扇看着两人满脸宠溺。
千绫罗嬉笑道,“我猜宁馆主是云州第一美人。”
“嗯?”
“我见过她,虽然以纱遮面,但那双眼睛却美得不可方物,我若是个男人,我就娶她。”
千绫罗不过是在各种找话题绕开张末玉的伤心往事而已。
可张末玉听她这么一说,脸色又一次沉了下来。
她叹气道,“飞花和云国大多数女子一样,也是个苦命人。”
千绫罗问道,“为何?”
张末玉道,“我和飞花从小长大,飞花的父亲曾是云国文臣,只因在辽国之约上和我父亲发生了分歧,被父亲一怒之下剥夺了官职,将他发配到了诗画馆。”
这……
千绫罗觉得真尴尬。
这兜兜转转的,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只听得千拟扇接话道,“云国城破时,赤胆忠心的宁大人以身殉国了。”
“啊!”
“大火在城中烧了三天三夜,宁小姐容颜被毁,遇见她时,她仅剩了最后一口气。”
千绫罗眨巴着眼,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