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赵景逸跪在祠堂的外面,身形笔直,黑影拖在地上,无比的孤独。
沈砚舟站在祠堂门口,直愣愣的看着他,两只小手握成拳,不知废了多大功夫,才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朝他走过来。
“你,你是被母亲罚的吗?你,没事吧。”
沈砚舟攥着衣角站在他旁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
赵景逸本不想搭理他,但是他不回答沈砚舟就不肯走,杵在那跟个木桩子似的。
抬起头,对上沈砚舟微红的眼眶,心情顿时复杂,还是开口道:“我没事,母亲罚我,我心甘情愿接受。”
“哪有人受罚是心甘情愿的,你是被我利用,被我陷害,东西你也没送过去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甚至祖母和爹都没碰那些东西,既然没有事发生,你为什么不解释要乖乖跪在这。”
沈砚舟蹲在他旁边,满脸写着不理解。
赵景逸噎住,漆黑的眸底倒映着沈砚舟清澈茫然的脸,抿了抿唇,放柔了声音。
“这次之所以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是因为母亲及时发现并制止,若是没有母亲,东西我已经送到祖母面前。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看结果,这个过程中我有错,哪怕没有导致严重的后果,我也该认罚。”
“小世子,你已经受罚,我也该受罚,母亲从来一视同仁,并不会存心偏袒谁,她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好母亲,我很庆幸能被她收养。”
赵景逸一字一句认真的开口,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意。
沈砚舟的小心脏跳了跳,他还是没有听懂赵景逸的话,什么后果结果的,实在太绕了。
但是他看见了赵景逸在罚跪,接受了谢清书对他的责罚。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
沈砚舟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在暗喜他最讨厌的赵景逸在受苦,又觉得有些歉疚。
赵景逸不再看他,收回视线,“直到明日早晨授课。”
“夜里你也要跪着?”
沈砚舟吓了一跳,哪怕上次他差点烧了外祖给他的字帖,母亲也没有罚他这么重!
赵景逸嘴角含笑,轻声道:“我愿意的。”
愿意?
受罚他还甘之如饴?
沈砚舟的小脑袋瓜充斥着不理解,他的胳膊被人推了推,只听赵景逸道:“天很冷,小世子你快回去吧。”
是啊,天很冷,甚至还在下雪!
可是这个人要跪到明天早上!
他是养子,不能去祠堂里面,院子里待一个时辰就够他受的了!
沈砚舟拉了拉他,“你起来吧,我向祖母求情,她不会生气的!”
赵景逸摇了摇头,“小世子,我不怕受罚也不怕别人生气,该我担得责任我绝不逃避!”
“咚咚!”
沈砚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赵景逸说的话对他的震撼太大,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层面。
该承担的责任
“你,你也太迂腐了!比张夫子还要迂腐!冥顽不灵!就是夫子说的冥顽不灵!”
沈砚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反正眼泪不受控制刷刷的往下掉,他不看赵景逸,平白生出一股愤怒,掉头就走。
赵景逸听着背后的动静,暗暗松了口气。
这么冷的天,要是沈砚舟还待在这,恐怕要着凉!
正这么想着,身后又传来动静,他还没抬头去看,眼尾冒出一个黑影,“噗通”跪在他身边。
“嗷!”
没有蒲团,一个用力下去,沈砚舟膝盖痛的发麻。
“小世子!”
赵景逸担忧又震惊的看着他,沈砚舟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气呼呼道:“是我利用你,你又不知情,我应该比你受罚更重。”
“不是你说的吗,人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你都不跑,我怎么能跑!”
“我陪你一起跪!”
沈砚舟是铁了心,赵景逸劝了几句劝不动,嘴角扬了扬,索性由着他去了。
他们的身后缓缓露出一个人来,谢清书看着祠堂里跪着的两个小身影,面上露出欣慰。
“夫人,这蒲团还要送过去吗?”
采薇急匆匆过来,看见里面的场景,悄悄退到一旁。
蒲团送过去,就没有让他们起来的理由!
谢清书眉眼染上笑意,摇了摇头,低声吩咐道:“过了子时,让景逸回去。”
为什么只说景逸,因为她瞧着沈砚舟,觉得他很快就要睡着,陪不到那个时候。
采薇偷笑,小声应了一声。
祠堂是真的冷清,沈砚舟陪着跪了一个时辰,已经无聊的发慌。
一下子去拽身上黏着的碎发,一下子去捏地上的泥巴,有时候还伸手去接雪花,问出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