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琳既欣慰又难过，哑声回道：“姐姐留给我的我已经吃不完，以后大叔给姐姐买的，姐姐只管自己吃，别饿着知道吗？”

顾西朵又有点迷糊了，好像这样的话，应该是自己对琳琳说才对。

可她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茫然地点了点头，“对了琳琳，妈妈呢？天是不是黑了呀，她怎么还不回家？”

顾西朵拧起了小眉头，低喃道：“她太累了，肯定又去帮别人洗衣服去了……”

顾西琳心口滞得厉害，情绪低沉地点头：“妈妈是工作去了，还没回来。她今天没去给人洗衣服……”

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

顾西朵的这些记忆，是姐妹俩儿时最深刻的记忆。

顾西琳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和姐姐在家里等待。

等晚归的母亲，等回来给她们做了饭还要去帮人洗衣服的母亲。

等母亲终于能回家休息片刻的时候，她们姐妹俩又在等待中困得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母亲多半已经离家上班去了。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这便是她和姐姐最初的童年记忆……

顾西琳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再也克制不住，抱住凌烟就放声痛哭起来。

凌烟知

道她的痛，无声地拍抚着她的背安慰：“会好起来的，等我哥找到了最好的脑科医生，就会把西朵脑袋里的子弹取出。只要没了子弹的压迫，她慢慢就会恢复记忆的。”

顾西琳哭着说：“她的记忆回到了我们最煎熬，却又是最幸福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妈妈还在，为了养活我们姐妹俩每天要打好几份工，才几岁的姐姐就像个小大人似的，负责照顾我，负责帮妈妈分担家里的家务，处处精打细算……后来我们没了妈妈，她才十岁，便担负起了妈妈的职责，要挣钱，要养家，还要照顾一直生病的我……”

不堪回首的过去让她不敢再回忆下去。

凌烟心里也压抑得厉害。

自己抢了顾西朵的家庭，抢了她的父母。

抢了也就算了，偏这二十几年里，她还一直觉得凌家父母不在乎她，不关心她，为此生出一身反骨，叛逆无比。

可此刻与顾西朵儿时的童年生活一对比，自己简直是生活在蜜罐里，最少凌家父母没有缺她吃喝，没让她养家自力更生……

凌烟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泪水泛滥。

她抱紧了顾西琳：“都过去了，有你在，有我们在，她肯定会

好起来的，我保证！”

顾西琳松开了凌烟，泪水朦胧地看着她。

她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喃喃道：“对，得想办法让姐姐好起来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凌烟怕她做傻事，忙问：“你想干什么？”

顾西琳抹了泪，抬起红肿水亮的眼眸认真道：“我要把眼角膜捐给姐姐，这样她眼睛就能重复光明了。智力低弱没关系，最少她的世界还有色彩。”

凌烟：“……”

刚刚从远处走来的江靖北闻言脚步错了瞬。

他驻足侧眸，神色淡淡：“你姐姐不是眼角膜受损，所以你损赠了眼角膜也没用。”

顾西琳纤秀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那是怎么回事？”

她对顾西朵的伤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眼睛是怎么看不到的。

江靖北说：“她的失明与神经受损有关，子弹压迫到神经，也有可能是子弹伤到了影响视力的那根神经。具体情况，还要等以后手术，把子弹取了出来才知道。如果不严重的话，手术后慢慢视力就会恢复。”

虽然之前一直言之凿凿的说只要手术后，智力会恢复，视力会恢复。

可有关脑子，人的指控中枢，哪里是这么简单

的事情……

顾西琳眉头越拧越紧，一张清瘦的小脸跟着拧巴成了一团：“为什么现在不做手术？”

江靖北别有深意地打量她：“你不知道她怀孕了？”

顾西琳：“……”

她吃惊得嘴巴张成了个“o”型，半天没合上。

怀孕？！

没人跟她说过啊。

回过神来，顾西琳就感觉心里挺受伤的。

姐姐怀孕了，居然没告诉她……

江靖北从小就跟着他老子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看顾西琳这表情，就什么都了然于心了。

他平静地陈述：“你姐姐的伤挺复杂的，子弹位置特殊，再加上她受伤前不久才大病了一场，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太好，手术风险本就大。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就更加不敢轻易手术。”

顾西琳泪光闪闪地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朝里面看。

傻傻的顾西朵满脸满足地啃着汉堡，温其琛不知说了句什么，她笑得单纯呆萌，眉眼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