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神色清冷的温其琛突然也红了眼眶。

他轻轻地摸了摸凌烟顺直黑亮的发顶，轻轻勾唇，低声应了句：“好。”

兄妹俩，如此和谐。

从凌烟病房出来，江靖北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侧首：“你为她割肝的事，真不打算告诉她？”

温其琛神色淡淡：“告诉她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作用？”

江靖北挑眉，那倒不能。

温其琛收回目光，淡声警告：“这件事务必守口如瓶，不要让她和爷爷知道。”

江靖北无奈，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放心。”

……

几天后，温其琛做过全面检查后，办了出院。

顾西朵也由icu转进了特护病房。

不过短短几天，顾西朵脸上的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刚刚养得有点水嫩的皮肤也变得蜡黄无光，看得让人揪心。

温其琛打来热水，一如当初他昏迷不醒时顾西朵照顾他那般，替她擦脸擦手擦身，替她按摩陪她讲话。

他耐心地替她擦洗完毕，握住她的手，正要给她做按摩时，掌心里纤细的手指突然动了下。

温其琛怔忡当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动也不敢动地紧紧盯住自己手心里的那只小

手。

那只小手好似感觉到他的紧张了般，又以行动向他证实他并未看错。

她不但动了，微凉的小手还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虽然没多大力道，但足够震慑他的心。

温其琛惊喜地抬眸，就见他昏睡许久的小妻子羽睫轻颤，尝试着睁开了黑黝黝的眼眸。

温其琛突然感觉眼眸泛酸，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弧度越来越深。

他高兴地站起身来，俯身凑到顾西朵脸部上方，声音温柔小心：“西朵，你醒了？”

话落的时候，眼角有微烫的湿润滑过。

顾西朵仿佛没听到般，清清亮亮的眼眸没有焦距也没有反应。

温其琛的笑意僵在了嘴角：“西朵？”

他退开些许，摊开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依旧没有反应。

温其琛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面上闪过慌乱，握住她小手的大掌无意识的收紧。

“……痛。”

顾西朵终于有反应了，秀致的眉头微微拧起，一张小脸都皱巴了起来。

没有焦距的眼眸迅速红了起来，水光上涌，越积越多，最后顺着眼角滚落出来，没入枕头。

温其琛慌忙松手，绷直了身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太过高兴。”

顾

西朵却没感觉到他的紧张。

她嘤嘤哭了起来：“……你欺负我，你、你是谁啊……我……我……我妈妈哪里去了？她不要我了吗？”

她委屈不已，惊惧地抽出自己的手，就用手背去揉眼睛。

温其琛震惊地听着她错乱的话，看着她稚气的动作，瞬间呆住。

他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着顾西朵抽抽哒哒的委屈神情，半天不知所措。

或许是没得到回复，亦或许是顾西朵的手不再痛，她哭了一会儿，自己止了哭泣。

连接着各种仪器和输液针头的手伸向半空中摸索试探，好似在寻找什么。

温其琛把自己的手朝她伸过去，顾西朵的手正好朝他的手所在的方向探来。

两只手碰撞到一起，顾西朵吓得迅速回缩。

她谨慎地抱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地开口，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倒灌重来：“你，你怎么不说话了呀？你说说话好不好，这里好黑，我害怕……”

温其琛震了震，快速稳定了下心神，伸手，将她互握的双手分开。

刚开始顾西朵还有些抗拒，可知道自己的力道敌不过他时，她慢慢放松了手臂。

温其琛理顺她两只手上连接的各种仪器药管

，轻声问：“刚才捏痛你的手了？”

顾西朵有点害怕，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温其琛吸气，低哑地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坐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将她抱进怀里。

顾西朵先是僵着身体，直到最后确定他大概是不会伤害她，她才放软紧绷的神经，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

她执着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温其琛心头闷闷的难受，唇角勾了勾，轻轻地吻了吻她额头：“我是你老公。”

顾西朵眨巴着一双没有焦距的水眸，像个好奇宝宝：“老公是什么呀？你很老吗？”

温其琛身体陡然僵硬。

顾西朵却全然不察：“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也不老，而且还很好听，很像爸爸的声音。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