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被他暴发出来的怒意吓了一跳。

从小到大，凌天佑与何文心一直醉心研究，跟凌烟这个女儿连话都没说上多少，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暴喝。

凌烟脸色倏然一白，攥了攥手里的被子，蓦然仰头冷笑：“你这么气干什么？我就算背着你们干了什么坏事，又能坏得到哪里去？坏得过你们吗？”

“你！”凌天佑扬起手，眼见着就要打下去。

凌烟把被子一掀，露出里面一堆的日志。

她跪坐而起，梗着脖子，把脸高高仰起：“怎么，气急败坏，没有理由就要动手么？你打，朝这里打啊，今天我要是眨一下眼睛我就不叫凌烟！”

房间里的气氛因互不相让的父女俩剑拔弩张。

何文心凝起秀眉，俯身，拿起一本日志翻了翻，神色难堪到了极点：“小烟，告诉妈妈，你拿这些日志干什么？”

她美眸微转，看到了凌烟丢到床上的手机，伸手要拿。

凌烟虽然与凌天佑对峙，却也一直注意着何文心的动作。

见她要拿手机，她快她一步把手机拽到手里。

凌天佑看到她这么幼稚的动作，被气笑了，无奈地收回高举的手。

他严肃道：“我不管

你找这些东西想干什么，小烟，现在爸爸命令你，把手机里的东西都删掉。”

“我不！”凌烟倔强地拒绝。

她看向凌天佑：“爸，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来休伯特这里？这些年，杰夫难道对你们不好吗？他不限制你们自由出入的权利，给你们比外面更多的优待。比起像牢笼的休伯特身边，他那里简直就是天堂。你们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凌烟质问，抓起一本日志翻到某页拿给两人看：“看看，这就是你们过的生活，做的事。你们的雄心壮志，满腔热忱难道要一辈子用来研究这些东西吗？”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凌烟激昂的质问，也让何文心惊呼出声。

“老凌！”

她震惊地抱住凌天佑的胳膊：“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跟孩子沟通，非得动手！”

凌天佑怒目赤红，胸口巨烈起伏着。

他没理会何文心，冷眼看着凌烟，沉声道：“这些都不该是你过问的事！”

凌天佑打过人的手在颤抖，向来谦和的他面无表情地从凌烟手中抢过手机，按亮：“输密码！”

凌烟抚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此刻冷漠无比的凌天佑。

泪光在她

眼底闪了闪，被逼退。

她咬着唇，拿过手机，录入密码递上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这些东西吗？”

凌天佑拿过手机，找出照片，开始删。

凌烟看也没看手机一眼，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凌天佑脸上：“因为我一直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甘愿留下，在这里做两个没名没姓，机器人似的专家！成天泡在实验室里，没有爱好，没有自由，没有隐私，甚至连亲情都没有。冷冰冰的家里，从小到大都只有我和佣人。我每天都在想着这些，我想得快抑郁了。好不容易长大了，慢慢会从不同方面看事情时，我就在猜，我的爸妈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我跑出基地，跑到看不到你们的地方，我去流浪，跟小混混收保护费，无时无刻地又在想，我要怎么帮到他们？”

凌天佑删照片的手指微微停顿，颤抖得厉害。

他狠狠心，继续。

凌烟闭了闭眼，声音低哑下去，带着自嘲。

“这次来到这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线索，一些证据，原本以为有了这些东西，我即便不能带你们一起回国，也该让你们获得最终的自由。可谁想到……”

她目光下移，落到

凌天佑删完照片，摁关了屏幕的手机上，喉头滚动，那些话也无须再说。

何文心俯身把一本本日志从被子里拿出来，合好，叠在一起。

只是做着做着，泪水就从眼眶滚了出来，打落在日志上，晕开一团墨色。

她赶紧把日志合上，使劲地眨了眨眼，把剩下的泪意逼了回去。

东西收拾好，何文心一股脑抱进怀里，低声道：“小烟，知道你有这份心，爸爸妈妈很高兴。只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烟凌讥讽地勾勾唇，“那不知两位养父养母大人能否可怜一下我，告诉我事情是怎么样的呢？”

何文心唇角动了动，被凌烟话里的疏冷刺得说不出话来。

凌天佑把手机递还回去，凌烟没接。

他就把手机放在她面前的床上：“那些事都是你小时候的臆测。对于你小时候我们没能多花时间陪你，我们在这里向你道歉。但是小烟，人不能太偏激。很多事都有两面。你看到的，全是你一厢情愿想出来的，根本不是事实。休伯特这个人有时候的确冷血，但他并没你想象中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