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巷弄，间隔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越往里走，房屋越破旧，道路都由原来的柏油路慢慢变成了很旧的石板。

长年累月的踩压，石板破碎变形，地面变得坑坑洼洼，有些没被清扫的积雪被踩得脏污不堪，半融不化，凝成冰团窝在洼地，稍不注意踩上去就会打滑。

顾西朵滑了好几下，凌烟停下，不耐烦地皱眉：“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顾西朵歉意地笑笑：“没怎么习惯这样的路，又不太熟……”

“娇气死了。”

凌烟嘟囔了句，把包甩到肩上，转身回走，停在顾西朵前面：“我走前面，你踩着我的脚印走。”

说完，就不急不缓的带起路来。

顾西朵踩在她脚印下走，果然再没踩到冰坨，一路走下去，顺畅多了。

又拐了两个弯，巷子两边已经没有楼房，最好的房子也就是两层的小平房。

房子不隔音，有些人家的窗户就开到临巷的两边。

暖暖的灯光伴着各种食物票香的味道与交谈声传出来，乱糟糟中又有股异样的烟火气息。

顾西朵边走边朝道路两边的窗户内张望，依稀能看到房子里的主人，许多都是黄皮肤的亚洲面孔。

“这

里住的都是侨民？”

凌烟“呵”地轻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假清高的模样了。真的侨民能住到这儿来？”

凌烟停下，就着昏暗的灯光扭头看向顾西朵，不带情绪地说道：“这里住的，大多都是逃难来的。或者，以为米国的钱好挣，想尽办法拿了签证跑来挣钱，结果来了后才发现，与想象的天差地别，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的人。”

她说着，身旁有户人空的窗户从里面推了开来。

主人看到窗外站着的凌烟，热情地笑开：“小烟回来了呀，吃饭没？没吃到我家来。”

用的居然是汉语。

凌烟笑得天真烂漫：“三叔公才下班吧？别管我了，你吃你的，我和朋友在外面吃过了。”

被凌烟叫做三叔公的人这才看到隐在阴影里的顾西朵。

他朝顾西朵善意地笑笑，“有朋友啊，那不耽误你了，空了带朋友来我家坐。”

“好嘞。”凌烟应。

这里的交谈声吵到了对面另一家人。

有几个小朋友也推开窗户，趴在窗口，争先恐后地叫：“凌烟姐姐，凌烟姐姐……”

凌烟朝几个小萝卜头挥了挥手，“别看了，关上窗回去，外面冷死了。”

顾西朵注意到

，自从那个凌烟跟那个三叔公打过招呼后，周围的人家听到她的声音后，陆陆续续地开门或者开窗跟她打招呼，老老少少都有。

不管她回或不回，大家脸上都挂着亲善又不失敬重的笑。

顾西朵看着凌烟的背影道：“他们很喜欢你，而且你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很高。”

凌烟背影微顿，没有说话，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那是一栋两层的旧楼房。

凌烟推门进去，里面关着的欢声笑语立即破门而出。

屋里的女孩们听到声音回头，用各种语言跟她打招呼。

“烟，回来了。”这是一个亚洲面孔的小姑娘用英语说的话。

“今天一天不见你人，又去哪鬼混了？”说这话的是个黑人大姐。

皮肤黑得整张脸只看得出一对眼白和笑开时露出的白牙齿。

“哦，又带了个新室友回来？”这句是中文，不过说这话的女孩肯定是韩国人，带着浓厚的韩腔口音。

屋子里烟雾缭绕，凌烟皱眉挥了挥手：“外面抽去，我朋友不习惯这味道。”

抽烟的黑人大姐爽朗地笑着掐灭烟头，“rry,不知道你要带朋友回来。”

居然用憋足的中文说的。

顾西朵过了最开始的

震惊，也就适应了，跟着凌烟进屋，简短的跟几个人打招呼。

有个皮肤，顶着对波无霸的女人端了桶泡面从厨房出来，朝屋子里其她女孩半是英语半是中文的吼：“有朋友，不知道收拾一下。让别人怎么下脚。”

“哈哈哈哈……”轰然大笑。

女孩子们嘻嘻闹闹开始收拾满屋子的垃圾内衣臭袜子。

那白人女孩子朝顾西朵友善地笑笑：“大家都很忙，没什么时间收拾屋子。你去阿烟的房间吧，就她那儿算得上咱们这儿最干净的地方了。”

顾西朵笑着点头，跟在凌烟身后上了二层，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是有多层板从客厅一角隔出的一个小隔间。

隔间不大，十来平米的样子，一侧靠墙的地方放了张单人床，多层板墙面贴满了各种白人黑人亚洲人的明星海报。

床尾处乱七八糟地堆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