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未到，京城内大部分的商铺却早就打烊，街道上更是没见到几个人。

“姑娘，小店马上就要打烊了，你看是不是……”

不起眼的茶铺内，店小二不好意思的对着窗边的女子说道，这姑娘一坐就一个时辰，他们都要打烊回去了。

女子没说话，只是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

“姑娘您坐，小的再去给您热壶茶！”小二忙收起银子，点头哈腰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说说而已。

小二刚去后厨，店门外，裴渃笙带着白冬款款走来，看到窗边桌子上的人，顿时露出玩味的笑容。

“阮小姐约我见面，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阮思敏看到裴渃笙出现，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她不想死，她想赌一下。

“裴小姐心知肚明，不是吗？”阮思敏不愿意落她下风。

裴渃笙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阮小姐在说些什么，我不是很明白，你这暗中让人递纸条给我，约我见面，咱两似乎不熟吧，若是被元琼音知道，阮小姐怕是不好过。”

阮思敏不以为然：“明人不说暗话，裴小姐对我们下毒的时候，不就知晓我会来找你了吗？都是聪明人，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至于元琼音那个蠢货，还不配我效忠。”

裴渃笙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由着阮思敏自说自话。

“只要裴小姐肯帮我解毒，我愿意效忠你，帮你成为丞相府唯一的嫡女，代你铲除掉多余的人。”

裴渃笙似是有些诧异：“阮小姐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个乡下女子，哪里配得上阮小姐效忠？也没什么需要阮小姐帮忙的。”

阮思敏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渃笙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多年养成的耐性，让她按捺住心里蹭一下冒出的那一簇怒火。

“元琼音和裴悠悠交好，她的背后又有皇贵妃撑腰，若郡主想将那个养女赶走，势必得先切除她的后台，我愿意成为郡主的刀，为郡主效力。”

听着她换了个称呼，裴渃笙收起漫不经心的笑意。

“阮思敏，你很聪明，难怪元琼音她们都被你当成刀子使，可是你要知道，不会咬人的狗，本郡主是不会要的，还不如死了有价值，不是吗？”

裴渃笙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在好说话不过，然而话锋之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凛冽。

一股寒意徒然窜上阮思敏的背脊，令她浑身发凉，如坠冰窟。

下一秒，阮思敏猛地起身，跪下：“求郡主给我一个机会！”

“且看着吧。”

裴渃笙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丢下四个字就带着白冬离开，任凭阮思敏自行脑补。

等人一走，阮思敏像是骤然泄了气一般，瘫软在地，此刻才发觉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她深深的意识到，这一年多来，她错了，所有人都错了。

裴渃笙根本不是什么粗鄙不堪的乡下村姑，相反，她太深不可测了，这种威慑力，她只在寥寥数人身上感受过。

若说之前她还保有几分小心思，想假装臣服以此换来解药后再背刺裴渃笙，那这一刻，她暂时不敢再动什么念头了……

……

“姑娘，阮思敏是礼部侍中家的嫡次女，但上有优秀的嫡长女盖过锋芒，下又比不过受宠的嫡幼女，加上母亲早已去世，在阮家是个不起眼，甚至受欺负的存在，若不是结交元琼音，怕是早就没有价值，这样的人品，不行。”

白冬早已查清楚阮思敏的资料，不明白裴渃笙为何还要在深夜过来与她见上一面。

“冬冬呀，姑娘今日再教你一件事，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不起眼的人，这样的人不能重用，但可以利用，他们往往能发挥出极其重要的作用，明白吗？”

睡饱了觉，裴渃笙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愿闻其详。”白冬好学求问道。

“阮思敏此人够狠，她能为了向上爬依附于元琼音，如今又能为了活命转投于我，两面三刀的确不能重用信任，但也因为够狠，她能豁出去，你猜猜看，她为了活命，会不会做什么？”裴渃笙提醒道。

白冬若有所思，“她会不择手段，刚才姑娘没有明示，但她显然自己意会了，只要她动了，我们在后面顺水推舟帮她一把，那样的话……”

白冬说着，眼神都亮了。

裴渃笙露出孺子可教的老父亲微笑。

她很期待阮思敏能做到什么地步，只要动了元琼音，以元琼音和楚萱雅的关系，她就不信楚萱雅那边不会有任何马脚漏出。

况且，她从头到尾都没指示过什么，也没答应过什么不是吗？至于阮思敏自己脑补了什么，她可管不着。

总不能把别人一厢情愿的想法都归咎在她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