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眼睛一眯,周身气势一凛,望向苏嫣然的神色里更是多了几分打量。
就算苏嫣然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李母语气里的试探和警告,她迅速在脑中思索片刻,回道。
“夫人多虑了,我虽身处侯府,却也知晓将军和少将军乃是我朝最为厉害的将领,为陛下的江山社稷开疆拓土,有汗马功劳。身为将军府的女眷,自然更为辛劳,也更应当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叫人知晓何为巾帼不让须眉!”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更让周围人对苏嫣然心生好感。
苏玲珑的眼底快速划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仍是一副平静中带着柔和的模样。
“姐姐这番话,当真是让妹妹受益匪浅。不过,姐姐有句话说得不对。”
她顿了顿,朝皇宫的方向欠身行了一个虚礼,接着说道。
“能被称为天下女子典范的,只有当今皇后娘娘。姐姐这话,可有大不敬之嫌。妹妹只当姐姐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姐姐莫要再说这些言语了,想必姐姐也不想连累侯府吧?”
苏嫣然脸色一僵,看向苏玲珑的眼神里更是多了些杀意。
这个贱人!
她就知道苏玲珑盼不得她一点好,会想法子挑她的刺!
“妹妹说的是,姐姐受教了。”
苏嫣然咬住嘴唇,没有被面纱遮住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叫人看着好生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无端觉得苏玲珑的架势有些咄咄逼人。
喜翠此时上前挡在了苏嫣然身前,仰起头一脸倔强地看着苏玲珑。
“将军夫人,少将军夫人,还请二位莫要再为难我家夫人了,就算将军府颇得圣恩,您二位也不能欺压到定北侯府的头上啊!更何况,少将军夫人您与我家夫人乃是嫡亲姐妹,少将军夫人为何非要让姐姐难堪,莫不是您是在嫉妒我家夫人吗?”
李母拧眉,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大声喝止道。
“荒谬!你一个小小奴婢,怎敢出口诋毁主子?”
她家儿媳,要不是因为阴差阳错的换亲,现在说不定真的已经成了风流成性的小侯爷的继室。
苏玲珑轻轻握住李母的手让她不要过于激动,随即对上喜翠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轻笑开口。
“嫉妒?这话说得倒是有些意思,我为什么会嫉妒呢?是因为我放着正室的地位不要,非要去给人家当继室吗?”
这番话全然不似她一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温和良善,反而格外咄咄逼人。
就连李母也不免对她投去诧异的目光,随即又格外欣慰地反手握住苏玲珑的手给她撑腰。
区区一个定北侯府,本就是她们跋扈在前,又句句逼人,也不怪玲珑这样好脾性的人生气回嘴。
另外有一句话苏嫣然倒是没有说错,眼下将军府正被皇帝重用,云州城中只剩下几个女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圣上总会偏向将军府一些的。
况且皇帝已经对将军府生了忌惮,她们张扬行事些反倒会让皇帝放心。
“你!”
苏嫣然被苏玲珑这话气得再也压不住脸上的戾气,伸出手指直直指向苏玲珑,一双眸子里满是怒火。
“苏玲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了不成?若不是我,你上哪去能够嫁入将军府?平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你非但不对我感激涕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自甘下贱,嫁人做继室!苏玲珑,闺阁教养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堂堂大家闺秀,定北侯府的少夫人,此刻宛若一个泼妇般,不顾形象地对着自己嫡亲妹妹破口大骂。
话语中透露出的内容更是让围观的人群嗅到了一些内幕,看向二人的目光里更多了些兴味。
苏嫣然的话,更是全部钻进了姗姗来迟的裴远恒的耳朵里,他上楼的步伐猛地一顿。
紧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爷?”
裴远恒比了个嘘的手势,利用楼梯拐角摆放着的绿植遮挡住身形,静静听着苏嫣然的话,眸中满是思索。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身为话题中心的他却是十分清楚,当日出现在洞房中的人本该是苏玲珑,但不知为何掀开盖头后就变成了苏嫣然。
他虽然不介意自己娶的继室是哪个,但现在看来,这桩婚事里另有隐情。
瞥到苏玲珑那张柔美娇俏面容上的明媚风采,又看着苏嫣然那张厚重面纱都遮掩不住的难看面容,裴远恒心里的烦闷更甚。
苏玲珑和他见过的那些青楼妓子、名门闺秀都不同,她像是一潭泉水,表面上看着温柔似水,实则像水一样有着不同的形态,每次看到都会呈现出另一面。
这也让裴远恒对苏玲珑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相对于只有一张脸勉强能看的苏嫣然,苏玲珑更合他的胃口。
裴远恒眸色深沉,藏在袖中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