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子抽抽噎噎的,泪水好像流不尽似的。他囫囵拿胳膊抹了一把脸。
“我……我爹他今晚回家的时候,从桥上掉下到河里去了,我觉得不对劲,出来找他,才发现,怎么办……怎么办陈叔?”
春生说着说着好像快要崩溃了。
陈三堤这才发现,他裤子下半段都是湿的,在冷风中一吹,快要结冰了。
陈三堤听完脸色一变,从木架子上拿了绳索,就向那条河奔去了,春生紧紧跟在他身后,尽管湿了的裤腿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家离那条河不远,拐几个弯就到了,而陈三堤熟水性,这也是春生来找陈三堤的原因。
只不过,这河水太冷了,可以说是刺骨冰凉,而春生察觉不对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三堤如此思量,脸色却不变。
很快就到了那条桥上,积雪被人们踩实压扁,表面变得很光滑,春生他爹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
陈三堤看到了河中的人,心就是一颤。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看着不像还有生气的样子,而且被河水冲的飘飘浮浮。
他奋力一跃,往那人身边游去。
河水是刺骨的冰凉,刺的人骨肉生疼。
陈三堤咬紧牙,伸手够着那老人。
待他真正接触到他,陈三堤心里凉了大半。他可以清楚感受到手掌下这具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他们爬上岸边时,春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帮着陈三堤上岸,接过他爹。
却因为冻硬的身体太重,压的他倒在地上。
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立马爬起身来,去听他爹的心口,但是无论他怎么听,怎么摸脖子上的脉搏,他都感受不到任何他爹活着的气息。
他趴在他爹身上,发出嘶吼的哭声。
哭了几声,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猛然站起来,将那身体抗在身上,要往家里走去,尽管他走的踉踉跄跄。
一边走一边低声呢喃着什么:“烤烤火就好了,烤烤火就暖和了”之类。
陈三堤的眼神里有悲伤也有悲悯,他知道这人是救不回来了,春生现在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没有再管,春生需要冷静一下,他去了也没用。
再说春生他爹,也姓陈,快六十岁了。陈三堤与春生家在一个村里,离得也不远,可以说这陈老头是看着陈三堤长大的。
陈三堤不可避免的有点悲伤,他爹娘没得早,陈老头为人和善,常常照顾他,其中情谊也算深厚。
他此时浑身湿透,被风一吹有些生疼,于是他捡起没用上的绳索,背在身上回家去了。
出门时太过匆忙,没来得及跟孩子们说一声,门也只是虚虚掩着,想到这里,他加快步伐往家门口走去。
与他离开时的样子一样,陈三堤稍稍放下心,将门拴住了。
进屋子前照例跺跺脚,搓搓手。
雪灵她们不知道陈三堤刚刚去哪里了,但是预想到了应该是有急事,所以也没有多奇怪,继续好奇了一阵子就继续玩起来了。
陈三堤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有些困了。只是这困意在见到浑身湿透的陈三堤后便消散了。
她们催着陈三堤快点喝点热水,又热了一壶水,让他用热水暖暖身子。
陈三堤心里宽慰,却没有跟她们提起陈老头的事。
孩子们跟陈老头也熟悉,他经常逗她们玩,孩子们也很喜欢这个爷爷。
若是现在说了,那她们今晚肯定难受,觉也睡不好了。
这消息在第二日一大早就传开了,雪灵她们这时候才听说,也刚知道昨晚上出事的是陈爷爷。
果然一个一个开始忍不住眼泪了,一个个哭的眼眶红红,在陈三堤怀里抽噎着。
雪灵也伤心得很,陈爷爷经常跟她一起玩,有时还专门来送些她没见过的小零食给她。
那个面容慈祥和蔼,经常笑着的老头就这么与世长辞了,仿佛跟自己的亲爷爷去世一般难受。
陈三堤将她们都哄了一遍,才准备出门去。他要去陈老头家看看,春生虽然快三十了,可未娶亲生子,家里亲戚也少得可怜,怕是应付不来。
今日依旧下的鹅毛大雪,白色的、不规则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来,压弯了树枝,淹没了土地,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乍一看去,白的耀眼。
昨日白天陈三堤在院子里扫出的一条小道上又堆起了白雪,只是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一些。
屋子里整日都是暖洋洋的,陈三堤赚钱以后就买了好些煤炭回来,还是专门从城里叫人运来的,也不知花了多少钱。
这个冬天,有人暖炉旁,有人冰河下。
陈三堤这天中午都没有回家,春生对丧葬一事了解的甚少,陈三堤便忙了起来,他现在就像陈老头的大儿子,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