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的故事,是妈妈告诉我,
在好深好深的夜里会有虎姑婆。
爱哭的孩子你不要哭,她会咬你的小耳朵。
不睡的孩子赶快睡,她会咬你的小指头。
还记得还记得,
眯着眼睛说:“虎姑婆,别咬我,乖乖的孩子睡着了。”
低垂的乱云从夜空中缓缓掠过,凄凄凉风吹动纷乱树影,簌簌声里夹杂着起伏不定的虫鸣声,犹如细雨般绵绵不绝。
整座村庄陷入寂静的夜色之中,零星几户人家门首悬挂着参差不齐的灯笼,犹如漂浮空中的磷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狭窄的泥土道路上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慢前行着,头发如雪般苍白,被一块黑色布巾包起来,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嘴唇与眉毛都泛着黑紫。
道路上很黑,只有苍白的月光撒在地上,道旁低矮的树丛间偶尔闪过狐兔跳跃的身影,时而传来几声夜鸟古怪的鸣叫,令人毛骨俱耸。
雪灵一睁眼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与前两次大有不同,土坯筑的小屋,墙上坑坑坎坎,十分不平整。她身体还有些发热,似乎是生病了。
屋里的摆设少得可怜,木桌木椅看起来年岁不小,其中一把木椅上放着铜盆,盆边搭着一块洁白毛巾,与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样子。
桌旁放着一个小地炉,正在温着一个茶壶,看样子快要煮开了,发出“嘶嘶”的声音,壶尖喷涌出白茫茫的蒸汽。
窗户是四四方方的蚌壳窗,用已经泛黄的厚黄纸封起来,在烛火的光亮下泛着温润的光。
雪灵正被两人一左一右紧紧抱着,缩在土炕一角。借着烛台里那不甚明亮的光,她依稀可以看到抱着她的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头发略长,干燥枯黄。
察觉她醒了过来,她们微微放松了抱着雪灵的胳膊,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身体,好像是在安抚。
外面风呼呼的吹了起来,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向这边传来,雪灵感觉那两人的手臂又抱紧,呼吸却突然放轻了,昏黄暗淡的烛火突然间开始左摇右晃闪烁着。
将门外人在窗户上的影子也拉扯的光怪陆离,像一只吃人的怪物狰狞着张开大嘴。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很是突兀,屋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应,只有茶壶还在不作歇的发出声音。
雪灵也感觉紧张起来,外面那人的身影就那样矗立在那里,安静着不说话。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那门口的人却开口说话了,脖子好像被勒住似的,声音嘶哑又苍老。
“王婆婆来咯,可爱可亲的孩子们,快开门吧,我知道你们没有睡着。”阴冷的声音故作亲切,殊不知只会让听到的人寒毛卓竖。
雪灵此刻有些不寒而栗,眉头上出着冷汗,是被吓出来的。
那两个孩子依旧一左一右将雪灵怀抱在中间,只不过过于瘦弱的身躯此刻正微微颤抖着,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村子里根本没有王婆婆。
她们紧闭着双眼,不去看窗外。
“咚咚咚!”,那东西好似没有了耐心,握拳捶门,将整扇窗户连带着那扇木门都震动起来。
屋内几人身躯一颤,被这突然变大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雪灵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眼看着那扇门被不停歇地敲打,门缝里已有月光透了进来,在地上拉成一束白光。
终于那门好似不堪重负,吱呀一声摇摆着敞开了,外面的大片月光一股脑儿溢了进来,那东西的身影漆黑,出现在他们面前,影子倒在屋里地上,被拉细拉长。
“瞧瞧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孩半夜不睡觉,不睡觉的小孩子会被大老虎吞进肚子里哦~”
“她”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向床边靠近。
雪灵甚至感觉到恶臭已经传过来,是那东西身上的,像是腐肉和污泥的味道。
突然间她感觉右手边的那个女孩扑了出去,于是慌张睁开眼。
看到那女孩提起了小火炉上那壶已经烧开了的水,然后猛地掀开水壶盖子,将壶里滚烫的热水往那东西身上泼。
盖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怪物被热水烫到的地方冒出热气,它发出令人牙酸的嚎叫。
可那女孩力气太小,那水壶又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装满水时也有些重量,因此她举起水壶时胳膊都在颤抖着,还倒出了一些水在地上和她自己身上。
那怪物痛苦过后便狞笑着,任谁都能看出来它生气了,不似方才那般游刃有余。
“好吧,那就先吃你这只小兔崽子吧,让老太婆用你喜欢的热水给你褪褪皮好了。”
它扭身向那处走去,而那女孩子方才被热水烫到,此刻已然举不起笨重的水壶了。
她胳膊哆嗦着,手扶着木桌支撑着自己,好像在逼着自己挺直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