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是谭冲送雪灵去的学堂,他这几个月不着家,只想趁在家时多陪陪女儿。
这日雪灵与谭冲道完别,一进到学堂,与周自瑕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地趴在矮桌上了。
因为昨夜做的梦,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怏怏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好好补一番觉。
只眯了一会儿,夫子就进来了。雪灵被周自瑕推醒,却也没有继续睡,拿了书出来看着。她虽然不好读书,却知道要尊重夫子。
听课与听得懂课是两码事,这是柳无虞教她的。
这节课是数论,不困的人听了都昏昏欲睡,更何况巴不得大睡一场的雪灵呢。
但她依旧坚持着,哪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怕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夫子看她这样,也不好再斥责,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夫子一迈出门,雪灵便又趴倒在桌子上了。
周自瑕见她如此,也只是拿书给她遮住窗外的阳光,好让她睡的安稳一点。
待到第二节课上时,雪灵已然睡醒了,她坐起来冲着周自瑕笑。
这时夫子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小女孩。
她身着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头上插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一张白嫩嫩的鹅蛋脸上却满是傲气。
夫子向底下的学生们介绍她,原来是太傅家的千金,名为李乐霓。夫子思索片刻,将她安排在雪灵后面的座位上,便开始上课了。
雪灵听着后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得想到她刚刚与她对视时的那一双丹凤眼。
她之前没见过这样明亮的眼睛,只觉得十分漂亮。
学堂里的座位分为两大列,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每一列又有两个小矮桌,两两挨着,她与周自瑕一起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
尚书家的黑小子赵安坐在她前面。今日李乐霓来了以后,她周围的座位便都有人了。
下了课后,雪灵让周自瑕先别急着回家。她从她的小包里掏出一个桃木小食盒,要给周自瑕分她娘亲特意做的蜂蜜小软包,还有早上刚熬好的花蜜小圆子。
雪灵看赵安和李乐霓都还在,便也拿了蜂蜜小软包要给他们分着吃。
赵安一脸正色地道谢后,伸手拿了一个,却是拿小布包包起来,说要带回家去吃。
雪灵一脸奇怪地看她一眼,却给他看了个大红脸,他慌忙告辞,背着书架回家去了。
李乐霓则是拒绝,而后就转身向外走去,她可不会吃外面的东西,哪怕是将军夫人亲手做的。
只是她在转身时裙摆不小心勾住了桌角,一动便把桌板拉着歪倒了。
这下可不好了,桌上的食盒也跟着倾倒,蜂蜜小软包骨碌碌的滚在地上,花蜜小圆子也流在桌子上,顺着桌板流到了李乐霓的裙子上。
李乐霓发出一声尖叫,震的窗外的鸟雀儿都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她几乎是凶狠地把裙子狠狠扯下来,然后提起来看着。
边看边嫌恶说道:“什么东西,油乎乎黏腻腻的,恶心死了!”
雪灵脸色立马沉下来,她娘亲今早早早起来做的小食就这么没了,她还没说什么呢,这李乐霓倒先叫起来了。
她几乎是怒声道:“明明是你自己没好好走路,却在这里倒打一耙!”
李乐霓觑她一眼,仍是看着自己弄脏的裙角,语气恶劣。
“我没好好走路?我一直都在好好走路,明明是你和你的桌子挡了我的路!我这裙子乃是御赐之物,你也不怕圣上降罪!”
雪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御赐之物又如何,她家里的御赐之物还少吗,不过是物件罢了,还拿着这物件当圣旨了?
周自瑕给雪灵拍拍背顺顺气,她语气温和,言语内容却锋利有力。
“桌子挡了你的路,所以你把我们的桌子掀了?原来如此,墙挡了你的路,你便要把墙拆了。树挡了你的路,你便要把树挖了。那若是天挡了你的路,那你也要将这天捅破不成?”
她这不仅是在为雪灵出气,也是在提醒警告李乐霓,这事也不算大不算小,若真要不依不饶,那她是绝对讨不到好的。
可惜李乐霓现在脑袋一热,气血上涌,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回击。她深呼吸几口气,又瞥着周自瑕上下看个不停,“嗤”一声笑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她又俯下身子,用只有她们几个能听到的语气低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王家还在服丧的那个,怎么,你娘死了这么多年?永王殿下还没通知你什么时候把丧服换下来吗?”
周自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下头来,不着一言。
雪灵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听见李乐霓这句话,也不管李乐霓还在说什么了。立马起身,伸手一推,把李乐霓“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