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半倚着靠在床上,肩膀的伤口已经将白棉布都渗透了。
她皱眉道:“怎么回事?肩膀又动了?”
说着吩咐道:“去打盆水来。”
上前轻轻的将伤口处的布条解下来,楚瑾尘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被自己扯开了。
林清婉轻轻的用水蹭干净伤口旁边的血迹,然后拿出一瓶药粉,对着楚瑾尘道:“这药上身的时候是有些疼的,但是难得在效果好,你忍一忍。”
说罢开始将药粉慢慢的洒在他伤处,伤口传来轻微的刺痛,楚瑾尘轻嘶一声,林清婉手下动作更轻了几分。
待将伤口上满药,用新布条细细的包好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瑾尘将刺客的事说给她听,边说还边觑着她的神色。
林清婉神色淡淡的听完以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是故意撞上去的?”
楚瑾尘自知理亏,也不敢与林清婉对视,低着个头不说话。
林清婉微微叹气,“若是伤到要害怎么办?”
楚瑾尘急忙摇头,“不会的阿姐,我是看好了位置才撞上去的。”
林清婉也不欲因为这种事跟他吵架,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她想到一件事,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楚瑾尘疑惑的问她,“阿姐笑什么?”
林清婉越想越好笑,“楚明安也是够倒霉的,次次都能被人截胡,我若是他简直是要被气死了。”
楚明安当然生气了,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将房中砸了个稀巴烂。
太子被废又怎么样,太子被废得利的可不止他自己,本来按他自己的谋划,这次过后,按自己的身份哪怕不能马上封为太子父皇也一定会将他作为最佳候选人,毕竟皇室中各种争斗,一个不怕死敢用性命保护他的皇子是极难得的。
谁知道废了一个好棋子,自己竟然分毫好处都没得到,若不是当时母妃提醒他,让他卖了个好,只怕父皇根本就看不见他。
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烦躁的坐在一堆狼藉中,只觉得这世上处处都是与他作对的。
他并没有想过计划失败是因为消息走漏,因为楚瑾尘向来表现的唯唯诺诺,身旁也没有可用之人,哪怕是比他小的皇子都可以踩他一脚。
即便是因为出征和治疗瘟疫一事,生活的已经好了许多,但是从小养成的性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变。
一场如同笑话一般的春日宴,笑话的最中心就是曾经最得皇上宠爱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只能称呼他一句三皇子了。
废除太子不是小事,但是楚君泽所作所为又实在让人开不了口去为他求情,所以哪怕皇后求到自己父亲的面前得到的也只不过一句“日后时日还长,不可急躁。”
尤卿卿端着醒酒汤走进楚君泽的书房,书房中满是酒气,遍地都是瓷器碎片,楚君泽颓丧的坐在书桌前,因为喝酒的缘故眼睛赤红,只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卿卿放下醒酒汤,从自己衣襟上撕了一块布,轻轻的将楚君泽手掌上被瓷器划伤的伤口包好,然后将他揽进自己怀里,声音略微带了一丝涩意,“殿下,若是心中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
许久楚君泽才轻轻呵了一声,“没想到最后来劝慰我的却是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尤卿卿抚着他的后背道:“妾为什么要恨殿下?”
楚君泽悠悠道:“没有人愿意当一个替身,我知道你本来是不想跟我回来的,我当时明明可以将你安置好。”
尤卿卿轻笑一声,“殿下,您将我安置好,然后呢?妾知道自己样貌与护国公主有几分相似,但是妾的性格却与公主截然不同,公主一个人也可以将自己活的很好,但是妾不行,妾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就算不是殿下,妾嫁与旁人就会幸福吗?”
她退后一些对上楚君泽的眼睛,“能有几分像殿下的心上人已经是妾的福气,不管您是不是将我当成替身,您对妾的好是真的,妾从未后悔跟您回来。”
楚君泽看着她的眼睛,与林清婉几乎一样的那双眼里,没有厌恶,没有警惕,也没有淡漠,只有依赖,好像自己是她的天。
“卿卿,你等着,我不会一直这样的,只不过输了一次罢了,这皇位早晚都是我的。”
尤卿卿嘴角抿起一个笑,轻轻将头贴在他的胸前,“殿下说的卿卿记下了。”
自那日以后,京中似乎平静了许多,再也没有往日里的针锋相对,楚瑾尘直接借伤势避开各种纷扰,待在家中养伤。
楚君泽一直觉得那日的刺客出现的有些蹊跷,便暗中调查,本来那日的事,楚瑾尘是得利者,但是楚君泽怎么都查不到他的身上,反而线索七绕八绕绕到了楚明安身上。
楚君泽想到那日与楚瑾尘一起起身的只有楚明安,心下了然,自己怕是着了这四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