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城西面有一座山,山势险峻,其势如虎,名曰虎头山,这虎头山两侧连着其他山头,绵延数百里。
虎头山东面二十里处有条河,名曰渭河,渭河西岸,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有三个村子坐落于此,自南向北分别是上板村、李家村和东头村。
渭河东岸是一片方圆五里左右的林子,林中树木茂密,栖息了不少野兔山鸡,三个村的一些村民有时会到林中打猎,尤其是东头村,东头村可耕做的田地较少,不少人家兼着做了猎户。
往东穿过树林有座小土山,土山不高也不陡,南北也绵延了几百里,牲口拉着粮食也能上去,翻过土山就可看见一条官道,可到县城。
村民为方便往来,伐了许多大树做成三条浮桥连接渭河两岸,浮桥造得颇为坚固,车马货物均可从桥上过。
时至八月十五,秋意渐浓,早在八月初,村民们就把去了壳的稻谷晒干收于各自粮仓中,作为过冬之用。
周处一是年初刚搬到李家村的,今日他带了半吊铜钱准备到上板村买些月饼过中秋,李家村就与上板村挨着。
周处一辰时出的门,不消一刻就到了上板村的集市。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上板村祠堂前的小院。
李家村也有个祠堂,比上板村的大了不少,自然门口的院子也更大,况且李家村在三个村的中间,为何集市不设在那,周处一有些搞不明白。
此时此地,已聚了本村和其他两村的一些村民。
只见小院东西两侧搭了两条约三丈长的木板摊子,有卖月饼的,有卖酒的还有卖熟肉的。这“集市”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出现,节日一过便会拆掉。
“大婶,你这月饼怎么卖?”周处一走到西侧中间的铺子问。
“四文钱一个,你要几个?”
“大婶,你这卖得有些贵了。”周处一笑着说道。
“你这位客人也不甚晓事,今日是中秋节,卖贵些不也是应当应份的嘛,虽说材料不贵,但做工麻烦不是。”大婶说完话呵呵一笑。
“那就给我来四个吧!”
“好嘞!”说着,卖饼的大婶用纸将四个饼包好,再用草绳绑好递给了周处一,周处一数了十六枚铜钱给她。
周处一转头走向身后卖酒的摊子,这“掌柜的”是个中年汉子,两眼迷离,看似一早刚喝完酒便出来摆的摊,汉子身旁的地上蹲了两个大瓮,摊上则摆着十几个酒葫芦。
“老哥,这酒怎么卖?”
“二十文钱一角”
“给我打二角吧”
汉子打开大瓮的盖子,登时便有股酒香飘来。
“酒葫芦拿来,”老哥向周处一伸过手来,
“我出门走得匆忙,忘记带了,你这酒葫芦多少钱一个,我跟你买两个,”
老哥笑着说道:“我这大葫芦六文钱一个,可装一角半,小的四文钱一个,装半角有余一角不足,”
老哥拿了个大葫芦接着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打满两个大葫芦,你给我七十文钱,我葫芦就送你了,如何?”
“你这‘掌柜的’果然会做生意,好吧,那就多谢了。”周处一是个爽快人,也没多做计较,付钱后提了两个葫芦走到熟肉摊子。
摊主六十岁上下,须发间已有几缕银丝,不过精气神尚佳,摊上摆了不少熟山鸡肉,熟兔肉,还有些熟野猪肉。这摊主想必是从东头村过来的,毕竟狩猎野货是东头村猎户的拿手好戏。
此时正有个三十出头的客人和摊主聊着,想必是同村的,
“今年的岁粮你可准备好了?”摊主问。
“我家只有不到十亩地,今年年景一般,拢共收得粮食不足三十石,加去年的存粮也不到三十五石,年初时县主簿带了几个衙役过来征去我八石,”
只见这位客人抓起摊上的一小块碎肉放进嘴里嚼巴了几下,接着开口道:“这岁粮一年高过一年,也不知明日还要交出去几石?刨去我一家四口的吃食,不知能剩多少?”
客人叹了口气,“我听说如今县城的粮价走高,原想担个石去卖,赚些花销,如今也不敢了。”
摊主听后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去年朝廷不是打了胜战,前些年征军粮支援前线,十征三,如今这战事平息了反倒征得更多,不知又是什么由头。”随后切了块山鸡后腿肉给了客人,收了五文钱。
官府征粮不论多与少都没什么稀奇,虽说虎头山下这三个村庄地处偏僻,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都是明面上的事,但这岁粮是个什么由头?周处一有些疑惑。
“老伯,给我切这半只,能否帮我剁成块,家中菜刀钝得很,切不开。”周处一等先前那位客人走后来到摊前,指着案板上的一只熟山鸡说道。
“自然是可以的,”说着摊主麻利地将半只鸡切好用纸包好,系上草绳,“一共十二文。”
周处一边数着铜钱递给摊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