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还未细想,又听得沈棠继续开口:
“当年高祖,是为了嘉奖有功之臣,才立下的制度。如今我们照例沿袭,略做改动也一样能用。
各位大人只要立下功劳,那自然可以相应减免税赋。
这要是仗着祖宗那些功劳就觉得高人一等,那也枉费了皇上和百姓的信任。”
顾太傅等沈棠说完,瞬间将话接上:
“皇上,臣认为宁安侯言之有理。
百姓的粗衣麻布,杂粮粗食,困难者,一年不见荤腥。
臣身为百官之首,每每想起这些,都寝食难安。”
太傅是清流,一生节俭,两袖清风。
不管是在朝中还是民间都有极高的威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臣认为,这是为官者应该做的。
大漠风沙烈,关外霜雪寒。那些替我们守卫大齐的士兵们应该享受免税,那些为官正直,刚正不阿,百姓爱戴的好官可以享受免税他们不仅可以享受免税,更是应该得到嘉奖。
而不是,那些出门呼奴唤婢,在酒色场地一掷千金的,仗着有祖荫就为非作歹的人能享受免税。”
沈棠的话,说得很是直白,宛如一把刀插入那些世家掌权人的心里。
“沈棠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大丈夫,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各位大人家学渊源,底蕴深厚,沈棠自然比不得,但是却也知道,沈棠能有今日,得益于我沈棠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
清流们听到沈棠的发言,一个个激动不已。
沈棠对上那些世家的人眼神,毫无半点退缩。
“我大齐要想实现真正富强,成为万邦来朝的大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只以自身能力论功赏,而不是厚着脸皮讨封赏。
大齐需要的是能人,而不是要那些酒囊饭袋。”
众臣:太脏了,骂得太脏了。
但是偏偏,沈棠说得又很对,他们家中的没出息的子侄,可不就是酒囊饭袋吗?
而他们不就是仗着祖宗荫蔽吗?
一个个看着沈棠眼神要冒火。
沈棠也知道,自己今天说出来的话,有多么让人震惊。
她本不想说的,但是看着她为民谋福祉,为百姓矜矜业业,但是想到,最后那些上交的税赋,落入的是这些毫无作为的人手里,给他们供给,沈棠就没忍住。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高祖平定乱世,自然用的制度礼法同皇上如今开创的太平盛世是不一样的。
时移则势异、势异则情变、情变则法不同。”
沈棠说完,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不再出声。
时移则势异、势异则情变、情变则法不同。
这十几个字,让景帝听得眼前一亮。
众人看着沈棠的眼神更是从愤怒中带了一丝惊恐。
这样的话,居然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嘴里说出来。
“时移则势异、势异则情变”
顾太傅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臣恭喜陛下,得此良臣!”
顾太傅起身抬眼眼眶通红,他历经三朝。
三元及第,也算得上是惊艳绝伦之辈,清流以他为首,但是他年纪大了,不久就要致仕。
一旦他致仕,世家一定会反扑,将这些年打压的反扑到百姓和清流身上。
可是老天爷送来了沈棠。
他们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被打压,而是这么多年百姓的日子又有可能变得清苦。
但是,没想到天降沈棠,百姓如今衣食不愁,他们心头焦虑更是被解决了大半。
只要赋税不加重,百姓们自然是有好日子过的。
世家利益被撬动,自然是要想办法找补回来,最大的办法就是趁机想要加重赋税。
美名其曰:如今百姓家家户户存粮万斤,自然应该加重税赋。
只是,他们打错了算盘。
沈棠这话一出,已经不算是捅破窗户纸,更是将那些世家的底裤都扒了个底朝天。
偏偏这些人,功劳不如沈棠大,而且人家说的还是大实话。
“皇上,微臣自入朝以来,几十年,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如今宁安侯这话,将微臣同诸位大人,这些年的辛劳说得一文不值。
微臣何曾受过这样的大辱。”
沈棠暗想:来了来了,开始卖惨了。
但是不慌,只见沈棠歪着头看着这个大臣:
“你也知道你只能做苦劳,那为何不将你的位置腾出来给那些能做出功劳的有能之士来坐呢?”
“不过大人能认识到自己能力不行,何尝不是一种优点呢。”
沈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