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挂雾凇,食下店家矛鳞鲤,不知酒香是秋风。酒后泛舟游湖上,渔船画舫醉意中,船指暖凇花下月,直把信亭做庸宫。此地古时便有一亭,名叫信亭,附近只有星点渔家,因为这沽凇湖中暖凇茂密,并不是赏景的好地方,所以此地一直名不见经传。据传后来庸国残余流亡至此,化身渔夫,这才渐渐有了人家,慢慢便信亭镇。这信亭酒便是庸国皇室御酒,暖凇中空,其中含水,甘甜清澈,所以人们便砍暖凇,取水酿酒。不过这暖凇生长极快,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信亭金风楼,共四层,最高层却只有围栏,没有屋顶,此处是欣赏湖景的绝佳所在,裴风几人倒是没有赏景的需求,但金风楼也是食矛鳞鲤的最佳去处。只是此时秋意浓,往来宾客络绎不绝,这里已经没有座位了。
而且不只是金风楼,今日信亭是客栈爆满,酒家兴隆,裴风只得为焦循打了些酒,而后到渔家那里买了两条矛鳞鲤,此鱼鳞细而软,几乎不用去鳞,两条半尺来长的矛鳞鲤,竟然有十斤重,渔家倒是很热情,帮裴风把鱼内脏处理干净,只剩鱼肝鱼子在里面。
裴琥早就聚了沙石做了桌椅,端坐着等着上菜了,一刻钟后,裴风将这两条鱼烧好,装了满满两盘,等米饭煮熟期间,裴琥的两只眼睛都瞪直了,裴风无奈,只好让它先吃了,这矛鳞鲤倒是很便宜,裴风打算离开之前多买一些。片刻后,米饭煮熟,桌上的鱼已经少一条了,裴琥满意的抹了抹嘴,裴风摇了摇头,让它这回多吃饭少吃菜。这矛鳞鲤确实有过人之处,肉多,刺少,肥而不腻。焦夫子就着信亭酒,吃的那叫一个惬意,还是歌舒瑶最恬静,不贪筷,不争抢。
“师父,咱们明早再走吧,正好看看这暖凇挂露到底是何种美景。”焦夫子点了点头,已是微醺,本来他们是打算去崇丘看日出的,但此地佳肴美酒,多住一夜也无妨。
由于信亭几家客栈纷纷客满,裴风一行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不过这对修仙者而言倒也不如何难耐。酒风醉人烟火萦,明月东升伴稀星,渔歌声声归芦里,暖凇点点照夜清。
就在这时,之前卖鱼的老汉向几人走来,他看出几人没处落脚,便出言邀请,他有些局促的说道:“几位客人若不嫌农舍简陋,可到舍下歇脚,若能付些银钱,自然最好。”
焦夫子拱手道:“有劳。”而后竟拉着裴风跟那老汉走去,裴琥和歌舒瑶自然也跟在后面了。裴风询问缘由,焦夫子却说他早就注意这位老翁了,他踌躇半晌,想来是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又见我们无处落脚,这才出言相邀,老人家急需用钱,怕是其家眷患有恶疾,没钱医治。裴风闻言竟有些惭愧,他这一心想要扶危济困,却从未在意身边的黎民百姓,总想着推翻商会,商会确实应该存在,只需剔除其中蛀虫便好吧……
几人来到老汉家,家中倒还整洁,但却显空旷,除了渔网鱼叉,确可说得上的是家徒四壁,不过裴风发现家中唯一的架子上却摆满了珍珠贝壳,贝壳被精心的打磨修饰过,珍珠也按大小串做珠帘。老汉见状,连忙招呼道:“莲儿,家里来客人了,也不出来看看。”
接着里屋一阵翻倒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咳嗽,裴风忙说不必,但此时一面黄肌瘦的姑娘掀开满是补丁的门帘,走了出来,眼红唇白,煞是可怜。裴风回头看了焦夫子一眼,焦夫子点头,让裴风为这姑娘看看。裴风虽不会看病,但可以神识查看其病灶,或者是体内异常。片刻之后,裴风却满脸茫然的抬起头,这姑娘虽咳嗽不止,但心肺都没有问题,焦夫子传音,让他看看其他位置,若其他位置有炎症,也会发热咳嗽的。裴风闻言照做,果然发现其肝部肿大。裴风取了一滴千金方灵液,让她服下,而后裴风以灵力牵引这滴药液直通肝俞,灵液起效很快,不多时,这姑娘的脸色便转好,唇色也恢复如常人,只是肝俞消肿,尚需时日。裴风此时竟有种放弃修仙去当郎中的冲动,无论是救一人,还是救万人,都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