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们这是去哪?”终于放假的小崽子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余枝纠正,“叫爹。”
小崽子扭头看了余枝身上的男装一眼,道:“知道,我没忘,这不是没外人在吗?”他机灵着呢,人前从没出过差错。
“先练着,回头要是秃噜嘴了怎么办?”余枝磕着瓜子。
“那好吧。”小崽子答应,“爹,咱们这是去哪?”一大早就出门了,这都快到中午了。
余枝吐出瓜子皮,“春游。”
二月上旬,游个早春。不过山云县和京城不同,四季并不分明。京城的二月还正倒春寒呢,在山云县这里,天气却热得很。
余枝拿着一把折扇,摇呀摇,书卷气十足。
小崽子哦了一声,继续发问:“咱们去什么地方春游?”
余枝十分干脆,“不知道,走哪算哪儿吧。”口干,喝点茶水。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余枝使劲扇了几下,按了按腕上的镯子:小绿,别装死,赶紧起来上班了。
这是到哪了?余枝往外看了看,目之所及,不见半个人影,也看不到村庄,到处都是荒山和荒草。
“小贺,这是出了山云县吧?隔壁什么县来着?谁的治下?”余枝问前面赶车的贺晓蝶,穿着男装的贺晓蝶就是小贺了。
“沙池县,县令姓曲。”
不愧是邻居,道路是一样一样的……难走。
余枝靠在马车里,“贺呀,还要多久进城?若是太远的话咱们回去吧,这都到晌午了,晚上若是回不去,要耽误舟舟明天上学了。”
失策,这就是盲目出行的弊端,她应该先做好攻略的。
贺晓蝶甩着鞭子,“小的也不知道……咦,余先生,前面有人。”
“爹,真的有个,两个,扛着锄头的农民伯伯。”小崽子开心地喊。
余枝也伸头往外看,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两个人,看到有马车过来,就站在路边朝这边张望。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了,终于遇到人了,正好问个路。
“你们这是往哪里去?”扛着锄头的农汉反倒先拦下马车,笑呵呵,一副憨厚的模样。
“二位大哥,我们往沙池县去,后头马车里是我家先生和小少爷,往沙池县访友去,我们这道儿没走错吧?”贺晓蝶与之寒暄。
农汉好奇地伸头往车里张望,看到车里的余枝和小崽子,脸上闪过惊艳,“哎幼喂,还是读书的老爷!道儿没走错,就是离城还老远。”
余枝笑着问:“二位大哥家是这附近的?我们能否到你们村里歇歇脚?放心,我们给银子。”
农汉却道:“不是我们不愿,而是我们是住山里的,马车进不去。不过你们往前走,大约二里地,有个小客栈,打尖住店都方便。啧啧,你们的马可真气派。”两人的眼睛盯在马身上,都要拔不出来了。
“哎,好的,谢谢二位大哥了。”余枝感激地朝两人拱拱手,驶出老远还热情地朝后面挥手。
小崽子趴在车窗上,“爹,咱遇到好人了。”
余枝看了他一眼,对贺晓蝶道:“小贺呀,到前面客栈注意点,十有八九是家黑店。”
贺晓蝶嘴角一抽,少夫人嘴上说着让着注意点,可语气这么兴奋是几个意思?
小崽子大惊,“黑,黑店?爹,你是说那两个伯伯是坏人?看着不像呀!”
余枝歪在车厢里撇嘴,“坏人脸上又不会写字,崽儿,爹今天好好教教你,教你怎么看人。在山云县,我领你出门,街上的行人是什么样?有主动跟你搭腔的吗?”
小崽子想了下,“没有。”不仅没有上前搭话的,反而都避着他们。
“虽然我们是低调出行,但你我的相貌衣裳,再加上这辆马车,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百姓招惹不起的人。一般老百姓都是敬而远之,恨不得能躲得远远的。而那两个农汉,不仅主动拦住咱们的马车搭话,神情也没有一点的畏缩,山里种地的汉子是这样的吗?”
小崽子摇头,他去镇子上发年礼见过百姓在他跟前是什么样子,多是局促不安的。捕快哥哥单独喊人的时候,好多都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此是其一。其二,他们自称是山里种田的,可那锄头干干净净的,干了一上午的活,锄头上能不沾泥吗?包括他们的手上、脚上、身上,都是干净的。你见过哪个种田的,在田里干活身上不沾泥的?太假了!”
小崽子仔细回想,还真是。他们扛着的锄头锃亮锃亮的,还反光呢。
“其三,他们扛着锄头出现在路边,那就说明他们的田离的不远。可我放眼望去,除了荒草还是荒草。”余枝掰开揉碎讲给小崽子听,“为什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见多识广才不会被骗。为什么诗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呢?大道理一套套的没用,得理论联系实际。多看,用眼看,用心看,关注细节。多想,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