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的好日子定在八月初五,是乌木家向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求来的好日子。
梁梓月趁着准备嫁衣的工夫把江逸叫到跟前说话,“你姨夫他们这边求亲时讲究多求,‘多求则贵,少求则贱’,按理说当初不该那么轻易就答应下来,怎么着也得求上个三回五回。”
江逸一听倒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样的话,梅子嫁过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梁梓月说道:“那倒不会,况且咱家是外族,不了解这边的风俗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之前不了解就算了,从现在开始就得处处留心,尤其是成亲那天,定然不能轻易放过那小子。”
梁梓月说得凶狠,倒叫江逸会心一笑,“那姨母可得好好教教我,连求亲的份儿一起补回来。”
梁梓月笑道:“你是兄长(大嫂),倒不好出头,这活儿得交给他们四个小的来。”
铃铛听了,脆生生地调笑道:“包在我身上吧,一准给他收拾服帖了,就怕到时候新娘子心疼!”
梅子并不害羞,反而大大方方地应道:“你把他收拾服帖了,那占便宜的还不是我么?可着劲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铃铛“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小宝、十三、小土丘,到时候听姐姐号令啊!”
“好!”三个小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一脸的跃跃欲试。
云舒和大山是八月初一进的大宁城。
苏云起前一天收到消息,一大早就把江逸叫起来,带着大海兄弟几个出城迎接。
两位长辈心里也惦记着,天还没亮就睡不下去了,早早地起来穿戴整齐,在厅里坐着。
江逸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大亮,不经意瞥见西厅里暖黄色的烛光,心不由变得柔软。
江逸轻轻地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估计爹爹他们心里也惦记着。”
苏云起低声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是啊,还有一个时辰,全家人就能团聚了,光是想想就让人眼眶发酸。
门外,大海哥几个早就骑在了马背上,皆是一脸喜色。
追云一见苏云起出现,便主动跑到他跟前,身子还十分有技巧地矮了一截。
“走罢。”苏云起牵着白色的小马,单手抱着把江逸送上马背,然后自己飞身而起,抓住了追云的缰绳。
苏云起率先扬起马鞭,“啪”的一声空响,追云便踢踢踏踏地迈开了步子。
大海几个也纷纷扬鞭,一时间,安静的街道上,卖水的铃铛声与哒哒的马蹄声相映成趣。
江逸的马矮,自然落到了后面,苏云起扭头看他,放慢速度等着他。熹微的晨光中,男人的背影让人莫名地踏实。
时间卡得刚刚好,几人赶到之时,南城门刚刚打开。
城门口围着栅栏,进出人口都要经过排查。挑着货担的小贩、背着褡袋的百姓老老实实地排着纵队,一个挨一个地走进城门。
车队走的是另一个通道,查得更加严格。
此时刚好有一辆带篷地马车进入城门,后面跟着五六辆平板货着,上面用麻绳捆缚着满满当当的货物。
打头的青年坐于马上,月白的衣衫,虽带着露水与浮尘,却掩不住青年皎好的面容及俊雅的气质,就连守城的小兵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江逸看到那人,心头一动,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云舒!”
云舒神色动容,清清朗朗地叫道:“逸哥……”
城口的守兵与入城的百姓皆被这两位风姿不凡的青年吸引,却没有嘲笑他们的狂喜与失态——城门口天天上演着大同小异的重逢与别离,这些看客们都习惯了。
江逸从马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云舒跟前,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不停地看,努力压下眼中不断上涌的湿意。
“逸哥,你可还好?”云舒红着眼圈,含着笑意,轻声问道。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一路上行来可还顺利?有无遇到难走的路途?可有邸店欺客?”江逸亲昵地捏捏云舒的手臂,略为不满地说,“怎么看着还瘦了?”
“哪里有瘦?是逸哥心疼我罢。”云舒笑着答道。
江逸略带愧疚地说:“这一年多,家里的活计都压在你和大山两个人身上,可是累的?”
“我帮不上什么忙,都是二哥在打理。”大山在一旁插口道,有些惭愧,却也掩不住满脸的喜气。
袁绣娘和余素娥从马车上下来,各自抱着孩子给兄长们行了礼。
苏云起带着长兄的矜持,恰到好处地颔首示意。
江逸作为“大嫂”,往前虚扶一把,热情地叫她们起来。
江逸看了看袁绣娘臂弯里的小娃娃,手早就痒了。不过,他还是把视线放到余素娥怀里。
他假装没有看到小女孩警惕的打量,十分亲热地问道:“这个就是小蕊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