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绣娘生了位千金,三月初一的,母子平安。”江逸兴奋地说道。
夏荷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双手合十,嘴里念着:“谢天谢地。”
两位长辈自然也开心得很,苏云起也不例外,头一胎,平安就好。
大海笑道:“三月初一的丫头,又是个好日子。”
“可不是么,这得是位娘娘!”小川应和道。
放在其他人家,这样的玩笑或许是不能开的,他们家却不忌讳。小川的话一说出来,更添了几分喜庆气氛。
夏荷摸着小元夕脖子上用银丝笼子套着的暖玉,笑盈盈地说:“我这个作姑姑的,得给咱家第一个丫头准备一份好礼。”
江逸也跟着说:“必须的!苏云起,把世子给我的那串红珊瑚添上,怎么样?”
苏云起看了他一眼,笑道:“上次小元夕看上了,你可没舍得给。”
江逸心里打了个突,猛地想起这一茬。
上次小元夕抓周时抓到那条珊瑚串,江逸觉得不爷们,硬塞给他一把小木剑,还真不是舍不得那串珠子。可是,这话要是特意说出来反而显着不好。
在外人看来,事情就是——前面小元夕想要,江逸没给,如今云舒孩子生出来了,江逸上赶着送——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趁着全家人都在,苏云起把这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就是为了不结疙瘩。
江逸的心理活动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他痞里痞气地一笑,捏捏小家伙胖嘟嘟的脸颊,故作嫌弃地说:“好看的玩意儿当然是留给姑娘家,咱家姑娘都是宝贝,臭小子已经够多了。”
小元夕听不懂,以为江逸在逗他,于是乐呵呵地张开双臂求抱抱。
江逸大笑着把他抱了过去。
江池宴看着他们没说话。
苏白生慢悠悠地开口道:“咱们按照元夕的份例,再添上我那套孤本吧,就在南边书架的第三个格子里,让云舒自己去拿。”
江池宴故作惊讶,“那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就舍得送出去?”
苏白生斜了他一眼,小声道:“照你说的,满屋子的东西都是定情信物,还不能用、不能碰了?”
江池宴心疼地摆摆手,“送罢送罢,谁叫咱家缺女儿呢!”
江逸夫夫跟两位长辈开了头,其余人也纷纷添置礼物,在小元夕的基础上多少加了些。
夜来,月梢柳梢头。
夏荷倚在炕上,拍哄着孩子入睡,状似无意地说道:“小六哥,你今日可有不高兴?”
小六一愣,没明白夏荷的意思。
夏荷却没看他,面色平静如水,如同呓语般轻声说道:“你别不高兴,小逸在人情事故上向来考虑得浅,你应该知道。至于伯伯和小叔,却有另一层意思。我是女儿,怎样都不会对父母心存怨恨,同样的,父母待女儿也更为宽容。媳妇却是不同,如今两位长辈那样做是在宽绣娘的心,你可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小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鼓了鼓脸,不满地反问道:“你以为我在为这个生气?”
夏荷抬了抬眼,不言而喻。
小六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定定地看着夏荷。
夏荷平静地与他对视,无言地诉说着内心的坚持。
小六叹了口气,妥协般把面前的人拥进怀里,闷闷地说:“你这般聪慧,怎么连枕边之人都看不透?”
夏荷眨眨眼,耐心地等着他解惑。
“进入江家之前,我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老大,因为小逸,因为伯伯和小叔,我成了‘江’小六,娶了王亲贵族都无福娶到的世家嫡女,如今又有了亲生儿子江元夕,如果这样的生活都会心存怨恨,活该老天爷把我给收走!”
夏荷惊得捂住他的嘴,气急道:“你说什么呢!”
小六扒开她的手,眼圈微微发红,“你该信我的,如今的日子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起了那种攀比的心思?若说别人家有内孙外孙的区别,我还信上几分,咱家男女之别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内外之分?云舒媳妇来咱们家日子短,不知道咱们家的传统,她如今得了个女儿,心里或许会不痛快。大伙想借此机会让她明白咱们的心意,我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夏荷听了他的话,既感动又愧疚,含泪道:“原来你都是知道的,为何今日……”
“闷闷不乐么?”小六撇撇嘴,“我在默默地感谢老天爷呢,让他保佑你,保佑小元夕,保佑咱们全家人。这么贪心的念头当然得在心里偷偷说,不然让别人学了去老天爷一个心烦,都不管了,咋办?”
夏荷顿时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