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江逸并没有种植木耳的经验,他只是知道大致流程,至于光热、温度、菌种的分离,这些都得摸索。
好在,摸索就摸索,江逸有钱有地有时间,于家寨有劳动力有耐心有生存的需要。
不管怎样,把菌搬回自家山上好好存放肯定是最重要的。此外还要准备段木,打好孔,给孢子创造良好的生存条件。
木耳一般在春秋两季收获,培育得好的话还能在伏天加收一茬。因此等到春天再做这些也不算晚,然而于家寨的人却等不及。
江逸把技术普及下去之后,他们便开始冒着冬寒漫山遍野地找菌种、截木头,若不是江逸特意强调不能“赶尽杀绝”,恐怕整个蛇岭山脉都得让他们搜罗干净。
于家寨如此积极,也就不用江逸再费心了。
霜降之前,需要把河边的芋头收起来,然后还要加工成芋头粉,产量好的话又是一张救命的底牌。
明朝大小灾害不断,却没有产量高方便种植的粮食作物来支撑,就目前来说战争消耗也是个大数目。
靖难军声势浩大,连连胜利却因为兵力不及朝廷军而导致后劲不足,总也保不住胜利果实。
如今朝廷军与靖难军的战争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都想着能在年前决一胜负。
苏云起和余家从秋后就开始联手囤粮食,一次次往前线送,光江逸明明白白知道的就有三次。
如今家里后院专门盖起了一排房子,小门小窗,里面放的是一仓仓粮食,孩子们似乎被警告过,不好奇不追问,更不能往外说。至于大人们,更是装作没有看见。
除了囤粮之外,在江逸的建议下,苏云起还借着余家的关系进购了大批量的棉花。
江逸也跑了一趟县里,托王心和给巨马河沿岸的农户们捎话,只要家里有鸭子毛的无论好坏都留着,他论斤收。
王心和向来是个给办事的,他专门派了差役沿着巨马河一家一家的说,甚至连临县的村子也托了关系通知到了。
对此,江逸自是备了礼物好好感谢了一通。
鸭农们早在去年就听说银坊镇有人收鸭毛,当时还好生羡慕,没想到今年就轮到了他们。至于人家收了鸭毛做什么,他们并不关心。
说起来,江家不论是收棉花还是收鸭毛,无非是想做御寒的衣物寢具。与去年自家留用的精细劲儿不同,这次江逸同针线坊的女工们言明了,以量为主,兼顾精细。
他们是为了低价卖给靖难军。
苏云起得到的消息,九月朝廷任命盛镛为南军主帅,盛镛将军骁勇善战、经验丰富,必能将靖难军压制一时。因此,至少过年之前,靖难之役的主战场会在北方。
即使是平民百姓也嗅到了一丝丝紧张的气氛。
十月,盛镛将军带军北伐,至沧州,为燕军所败。
那段时间苏云起的情绪明显十分低落。
按照立场来说,他自然希望靖难军打胜仗。然而,盛镛将军不仅是他曾经的头领,甚至还是引路恩师般的存在,无论如何他也不忍看到对方受挫。
在此期间,玄一专门来过一次,交给苏云起一封信,竟然是燕王朱棣的亲笔,内里不无警告之意。
福子也曾深夜拜访,苏云起带着大海几个关在屋了谈了一宿的事。
江逸自知无法帮到苏云起,他也只是默默地给他做些可口的饭菜,晚上安安静静地不再闹他,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守着他,给他倒盏温茶。
江逸真心盼着这些事情赶紧过去,让他们家重新过上安稳快乐的好日子。
苏云起向来不是粗心的人,江逸的付出他自然全部看在眼里。
午夜梦回,他看着怀里人并不安稳的睡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到底连累了他,因为自己的情绪外露。
苏云起把人往怀里紧了紧,伏在耳边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江逸原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么一动,自然就醒了。
他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仰头看了看苏云起,眼中不无担忧,“夫……君……”
江逸从来没有叫得如此主动。
苏云起低头,捉到那双略显苍白的唇,试图加深这个吻。
“唔……”江逸皱着眉躲开,不满地嘟囔道,“刚睡醒,还没刷牙。”
苏云起不禁轻笑,他的小伴侣啊,惯会扫兴。
看着苏云起含笑的脸,江逸也弯起嘴角笑笑,抬手摸上他眉间的浅痕,轻声说道:“你不高兴的时候,我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苏云起一愣,继而满含愧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沙哑着嗓音再次致歉:“对不起……”
如果此时江逸侧过脸,兴许就能看见,自家男人泛红的眼圈。
然而,江逸这时候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盛镛将军直到燕王登基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