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长发下的容颜苍白无神,透着一股淡淡的虚弱,她手上仍是握着水杯。
他低声问,“还难受?”
裴初摇了摇头,低下脑袋继续喝水。
空气又是沉默。
陆南琛注视着她的小脸,眼眸幽暗,深邃得厉害,低低的声线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
裴初喝水的动作一僵。
她缓慢地抬起眼看着他,“你知道了?”
陆南琛盯着她的腹部,嗯了一声,低沉微哑的噪音无法分辨出具体的情绪,“如果我爸没有派人去撞你,你会顺利生下我们的孩子,是吗?”
裴初闭了闭眼。
那个时候,她的确已经没有想把孩子打掉的念头。
尤其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地长大,她渐渐有了跟刚开始知道怀孕时的不一样心情,也许就是母爱的感觉,她舍不得不要孩子了,也做不到那么狠心。
类似于传说中骨肉相连的感情。
后来她又觉得不管父母之间的感情怎么样,孩子始终是无辜的,不该充当承担责任成为牺牲品,一如当年的她,爸爸跟妈妈的感情早就破裂,却都还是很爱她。
所以冷静下来后,她是想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无论她当时跟陆南琛的感情如何。
她也是从失去孩子的那一刻才领悟到的感受。
可惜太晚了。
裴初的唇轻轻挽起些许弧度,“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孩子已经没了,她要不要都已经失去,讨论如果又有什么作用呢。
陆南琛的黑眸从她的腹部挪动到她的脸上,“为什么要骗我?因为恨我?”
裴初扯了扯唇,轻飘飘地说,“那时我以为是你害死我爸的,孩子又没了,我恨你,可我又没有能力报复你,所以就骗你,想要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
陆南琛的眼睛盯着她,沉默了将近二十秒,声音黯哑地道,“你爸不是我害死的。”
他一直都在重复这句话,可只有这一次裴初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不是他害死爸爸的。
“我知道。”
裴初看着他,男人身上的衣服仍是原先的,但已经没有那么整齐干净,还有点皱巴巴的,她突然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她的?”
陆南琛淡声说,“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爱,后手后我也没有再想这件事。”
分手……他跟程曼芊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分手了。
而且他的回
答不是不爱,而是不知道什么是爱。
难道,他不爱程曼芊?
虽然他的确从来就没有亲口说过他爱程曼芊。
裴初抿着唇,“那为什么三年前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她想要借别人的手杀我,你为了帮她隐瞒我,不告诉我事实?”
时隔这么久,她第一次开口问他要理由。
无非是觉得既然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也许这个也是。
陆南琛的声音依旧很淡,“不是为了她。”
他有条不紊地道,“从你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会有无数人想要你的性命,明的暗的,她是不是其中一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保护你。”
裴初怔了怔,眼睛盯着他英俊落拓的面容,“不是因为她说的那样,你欠了她?”
陆南琛的眼眸暗了好几度,陈述地道,“我妈一直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那几年我不在意大利,是她代替我照顾我妈,我是欠了她。”
裴初没有想到中间还这一层缘故,她一直都以为他对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不管感情占据了多少,情分肯定不会低,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却不知道是因为他妈妈。
她垂了下眼眸
,盯着空空的杯子。
“你是因为知道了孩子的事才赶过来救我的吗?”
男人皱了皱眉头,“不是。”
他因为双臂受伤的缘故坐姿不如平时那般端正优雅,“孩子的事我没有怪过你。”
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自从他们闹翻之后这是首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过。
陆南琛的深眸沉得犹如快要滴出黑水。
“那只是我用来留你的借口,即使当年我以为你不经过我同意擅自把孩子拿掉,我也没有真的怪你,只是不想你再继续伤害自己,所以我跟你离婚离开黎城,回来这里。”
他不希望她恨他恨到不惜伤害自己来报复他。
如果他再继续留在那里只会刺激她做出更加极端的事。
当时他在想,不如放手好了,就当做放她一条生路,不要让她做出来太多不可挽回的事,他也不要她再伤害自己。
他的语调稍微一顿,哑声说,“你不准我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