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的眼睛缓慢地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好似失去了所有光明,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飘,又沙哑得厉害,“我爸死了,我没有爸爸了。”
她的手很冰,她的脸很干净,没有一滴眼泪,却无端让人感觉到她在哭。
他情愿她闹出来或者哭出来也不愿意她现在安安静静讲话的样子。
陆南琛心疼地看着她,低头凑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我在这里,你不用怕,你哭出来。”
裴初的眼睛尤为漆黑,色泽接近外面的夜空。
“他昨天早上还跟我说他的身体很好,过几天就要出院回公司,说要看着我穿婚纱出嫁的样子,还说他将来可以帮忙带孙子,他喜欢男孩……”
爸爸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但常年吃药看中医养生,除了这次住院从未展现出来衰败的迹象。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爸爸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离开她。
那么仓促,那么措手不及。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希望做梦过,好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等她醒过来爸爸还在她身边。
她转回脑袋,呆呆地垂下眼眸,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明,一下子变得很
黯淡无光,“爸爸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儿子,所以我答应他将来生个男孩……”
陆南琛忍不住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声音紧绷又低到了极致,“好,我们将来生儿子,你爸爸在天之灵会看到的,他会放心的。”
裴初抬头,瞳孔慢慢地聚焦起来落在他脸上,又好像没有在看着他。
“这些年,其实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他,到处拍戏,他已经老了,我却一直让他操心,我对不起他,说起来,我真的是很不孝……他去世的时候,我却还在安然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手指攥着他身上的衬衫,好像在攥着一丝支撑。
“他让我回去管公司的时候,我就应该听他的话,不应该太任性,如果我可以帮他,他就不会那么忙,身体不会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内容,语无伦次的,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可她就是觉得很难受。
像是呼吸都被扼住了一样无法好好地喘气。
“没有,你不要胡说,你爸他最疼的人就是你,他不会怪你的。”
陆南琛抱着她的手臂渐渐用力,陌生的情绪从
他的身体涌现了出来,他看着她这个模样没由来觉得慌张。
“你听我说,现在你需要振作起来,你爸刚刚去世,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我会陪着你,帮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但你一定要听话,别再想了好吗?”
裴初没回答他。
整个人如同灵魂被抽离出去,只剩下躯体。
她怎么可能不想,她再也看不到爸爸的脸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爸爸他走了……
————
阴天,下着绵绵小雨。
裴敬明的葬礼上。
春天的季节,气氛却森冷庄重,风吹过来很冷,沁骨。
笔直淡漠的男人撑着黑色大伞,伞下的女人寡淡安静,穿着黑色的薄大衣,风一吹就掀起衣角,被雨水打湿。
她的胸前别了一朵小白花,长发被风吹着,散开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表情无法窥探清楚。
只不过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褪去了所有明艳的色彩,
在外界看来,陆南琛作为裴盛集团的总经理,裴敬明又对他有提拔之恩,深得器重,他帮忙处理葬礼也是情理之中。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女人的身边,衬得她更加纤细娇小,他们两个人
站在一起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和谐般配。
傅承川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他放缓了脚步走近。
宋芷珊没来,她在剧组拍戏。
顾隽跟唐珞站在另一旁。
裴初的脸色苍白,冷漠又冷清,谁来了她都是这副模样,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傅承川走到她面前,想了想后开口道,“裴初,节哀顺变。”
裴敬明属于白手起家人物,在商界叱咤多年,贫穷时亲戚雪上加霜,后来发达了,他基本也不跟那些势力亲戚来往,商场挚友倒是不少。
其中大部分都是黎城的权贵势力,虚情真意的都有,毕竟以裴敬明在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
来的人很多,一波又一波,陆陆续续离开,但又没有间断过。
整个葬礼全程都是陆南琛在负责,事无巨细,以他的办事效率全部都安排得很妥当。
唐珞的身体太不舒服,而且怀孕本身也不能久站,所以裴初让顾隽先送她回去。
唐珞不放心想要陪着她,“我留下来陪你。”
裴初摇了摇头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你现在是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