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是件苦差事。
每日烟熏火燎不说,想要做出一件成品,对于火候的控制、工艺的设计和要求极其严格。
炼器不是打铁,同样的材料在不同的设计下,成品的属性千差万别。
一个器师不但是法宝的制作者,更是法宝的设计者。缺乏想象力和合理性的设计,即使做出来的品阶很高,也会因为其鸡肋的属性而被人唾弃。
最要命的是,器师在工作期间精神长期紧张,一点儿都不能放松,很是折磨人。
是以虽然器宗在云苍派的地位不低,可是真正愿意干这个的倒是没有几个。
比起炼器,炼丹的利润虽然没有那么大,可是却要轻松了不少。
炼丹的火候有童子负责,丹师只要掌握好材料成分的配比和出炉的时间就行,剩下的工作都有其他人代劳。
薄利多销,收入稳定,即使做不出来极品丹药名扬天下,可是在门派里混个小康还是不成问题的。
长孙凌妍到达的时候,堂堂器宗报名处空荡荡的。场地里只有小猫两三只还在犹豫徘徊,和剑宗的人声鼎沸简直不能比。
可就是这样,来报名的弟子们还是面如土色的走出报名场。器宗海选淘汰的比例惊人,是个报名倒是有九个纷纷改投别的宗派了。
“这叫什么事啊!连灵根也不测一下,摸了摸手就说资质不符,未免太过随便了罢!!!”
一个少年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的同伴拉过他,很是息事宁人的劝慰了几句。
可是少年依旧难忍这口恶气。
他越想越火大,头脑一热便吼出了声,声调不降反升,语气中的委屈和愤恨全场人都听得到。
“难怪器宗人少,就这么选下去,小爷看它早晚要关门绝宗!”
这话放的可是真狠。
那少年的同伴见一众人都看了过来,也知道这口无遮拦的家伙麻烦惹大了。器宗人虽然少,可是个顶个都是护犊子的,外人要是说上一句不是,那还不得脱层皮。
将来还想在云苍混,自然不敢得罪这群大爷。同伴也顾不上许多,急忙拽着那少年离开了报名地。
他们走了,下一个,就轮到长孙凌妍了。
她走上前,这才看到负责报名和初验的是一个老头儿。
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袍子,袖口领边儿黑的油亮,头发乱的像鸟窝一样,脸色暗黄,好像是几百年没洗过的样子。他双手插在袖口里,下垂的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默默的缩在桌案之后。
见人走到跟前,那老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大喇喇的亮给了她。
“报名费。50块下品灵石。”
黑!真心黑!
50块下品灵石,在忻城足够包下一间小型客栈了。
为了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的选拔就要花费这么多,难怪刚才的少年破口大骂。
不是说器宗在云苍是土豪么,怎么还要价这么高,这是趁机敛财吧……
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进器宗,总不能连名都不报罢。为了美好的未来,长孙凌妍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了。
好在安图的灵袋还在她的手里,这家伙大小也是一派掌门,袋子里面倒是颇有一些积蓄。
白来的东西她不心疼,很痛快的就将报名费放进了老头的手中。
手刚想缩回来,异变就陡然发生了。
只见那老头忽然手指灵活的一翻,一下子就抓住了她想要收回去的手腕。
长孙凌妍只觉得手臂一麻,手腕好像被铁钳夹住了一样,根本就动不了分毫。下一刻,几根手指在
她的手腕上来回的摩擦按压,用劲之大,几乎让她痛叫出声。
她又惊又怒,刚想用灵力将这耍流氓的老不休震开。却听耳边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
“灵气充足,筋骨灵动,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听他这么说,长孙凌妍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
刚才那个叫骂的少年说过,只是摸了一下手就把他淘汰了下去,想必这摸手也是挑选的一种方式了。
那老头翻来覆去的研究着,长孙凌妍也不反抗,就这么任由他圆捏扁揉。
忽然,这老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竟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他此时再也没有那半睡不醒的模样了。只见他双目圆睁,浓眉紧蹙,沉吟半响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双山鹰一样的利眼定定的钉在长孙凌妍的脸上,目光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恨不得立时就能看出些端倪。
长孙凌妍这才注意到,这老头的瞳孔竟然是金色的。
那眼珠光华内敛,却又锐利无匹,和他视线交错之时,长孙凌妍只觉得有如泰山一样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