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柔弱却不闪不躲,只是颤动着眉睫,声音也跟着轻颤:“敢问大人,若是您的姊妹今日如我一般,遭此劫难,您还会如此相逼迫害吗?”
“若我是你的姊妹,你会心疼吗?”
王胥冷冷一笑:“你一介贱民,也妄想与我为亲?真是可笑至极。我表妹乃世家贵女,即便一时落难,也绝不会似你这般奴颜婢膝。”
“野鸦,怎配与孤雁相较?你命贱如泥,还在我面前鸣噪不停,我不杀你,已经是仁慈了。”
他的话一矢中的,实实在在刺痛到她,卿云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脏污的脸颊。
“到底是十数年的兄妹之情”而她,不过是空有一身骨血罢了。
“你说什么?”
王胥对上卿云悲戚的双眸,他剑眉微蹙,没由头地感到心头一阵烦躁,心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刺痛。
他下意识收回目光,眸光沉沉:“也罢,与你一介女流再多费口舌也无用,我放过你,你这卑贱之躯,也活不了多久。”
这句话如一记重重的耳光,刮得卿云心头发冷。
王胥的身影在马上晃动,他没有犹疑径直策马离去,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中始终低入尘埃。
“驾——”
阵阵马嘶声中,卿云艰难起身,目光不自觉追随望去,前路一片烟尘。
幸好,王胥不认得她就是“卿云”。
方才哀怨凄惨的模样,卿云也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要打消王胥的怀疑,她就必须露怯。
王胥骑马到了东门,一人骑着马从后方追上他,来人回禀道:“大人,沈女公子作好了一幅画像,请您帮她寻人。”
王胥接过画像,展开时问道:“寻什么人?”
“沈女公子说,是寻她的婢女,名叫卿云的。”
王胥动作一顿,眸光深沉,想起那贱婢已经在北邙山喂狼的事,穗儿还不知道。
那个贱婢险些害死穗儿,穗儿还是太过心善,竟还画下画像要寻那个贱婢。
王胥本不欲再看画像,但已经展开的画像上,女子的半张脸给他十分熟悉之感。
他皱紧眉头展开画像,女子的容貌一览无余——
她正是方才那个巧言善辩的女子!
“贱婢!”
王胥怒上心头,双目猩红:“竟敢当面欺我,使诡计逃脱,欺我太甚!”
手中画像被紧紧攥成一团,几乎要捏碎。
“追!给我搜遍全城,每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找到这个贱婢,我必杀之!”
王胥暴怒不已,猛地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东门,反身去追卿云。
卿云身后突然响起马蹄声阵阵,她心道不妙:恐怕是王胥察觉不对,又追回来了!
几乎是本能地,她身形一矮,藏进一旁的暗巷中。
巷口外,纷乱的马蹄脚步声乱作一团,王胥停住马,满眼怒火,一心要将卿云捉住碎尸万段!
“她跑不远,就在这附近,给我搜!”
卿云紧贴着斑驳的墙壁: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王胥捉住。
巷口,王胥怒目圆睁,嘴角紧抿,浑身杀气:“该死的贱婢,捉到后,我必将她千刀万剐!”
“大人,这里有一处暗巷。”
王胥大步流星,跟着士兵一同踏入暗巷:“给我搜!”
卿云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她朝四周观望,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暗巷侧面是一道矮墙,以她的身手,虽然废些力气,但还是赶在王胥等人进来之前,翻了出去。
她从墙上摔下,摔在地上也不敢喊疼,只听见矮墙另一端,王胥的呵斥声:“将这道矮墙给我推了!”
卿云踉跄着站起身,逃到街市上却见到家家关门闭户,根本就没有可躲藏之地。
她忽觉得悲凉:身后追杀她的人,还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正在卿云灰心之际,马蹄声疾疾响起,王懔一身绣袍金甲,黑鬃骏马快速掠向她,她转身,王懔长臂伸出拦住她的腰,将她提上马背。
王胥追出来,只见到二人骑马扬长而去。
士兵眼尖,禀报道:“大人,那人似乎是虎贲中郎将。”
王胥怒不可遏:“追上去!”
士兵上前劝住暴怒之下的王胥:“大人,陛下召见沈女公子的时辰就要到了,大事为重啊。何况那女子落到中郎将手中,也逃脱不了,日后您再作处置也无妨,眼下进宫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王胥紧握双拳,额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逐渐远去的马匹,拉回自己的理智。
他缓缓转身,冷声道:“此事我绝不会就此罢休,先进宫!”
言罢,他跨上骏马,一行人匆匆向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另一路上,卿云被禁锢在王懔臂弯中,她抬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