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强自镇定,捏在袖中的手心却已经生汗。
王懔骨节分明的手勾缠上她的鬓发,两人之间距离骤然拉近,他声音低沉:“好,我赌这一局。”
“我赢了,你的命归我。”
他灼热的呼吸就喷在耳畔。
太近了。
卿云想不着痕迹地退后,却被王懔识破,动作强势地扣住她的后颈:“说话。”
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若赢了,我的命就归将军”
王懔这才松开她,命亲信取来一件寒衣,一顶红缨盔帽,将卿云的身形遮挡严实,扮作士兵模样,带她前往营帐。
营帐外,甲兵远远迎上前:“将军,太仆大人已在帐内等候多时。”
王懔转身扯住身后低头默声的卿云,贴近她耳畔,警告道:“你到帐后等我,别想着逃跑,军营重地你寸步难行。”
卿云沉默,掩住眸中异色。
王懔进入帐内后,她跟着藏身于营帐后侧,帐内情形一概看不见,内中声音却清晰入耳。
二人对峙将左右屏退,王胥开门见山:“你将送血诏的女人交给我。”
王懔与他目光交汇,不露声色地试探:“陛下口谕要见此女,不知兄长之意是要”
王胥不耐其烦地挥手:“你不必多问,她是沈家出逃的贱婢,还险些害了表妹的性命,更甚至敢劫持陛下,冒认救驾功劳。似这般蛇蝎心思的女子,我必杀之!”
闻言,王懔更觉得有趣了,他微微侧身,目光越过王胥,扫向帐帘外那一片阴影,眼神颇有兴味。
还真让她赌对了。
帐外,卿云静静听着,羽睫垂轻遮住晦暗的双眸,对王胥的狠辣并不意外。
丞相夫人与王胥对待沈穗,说是视如亲生骨肉也不为过。
在他们眼中,沈穗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而卿云只是一介婢女,卑弱如蝼蚁。沈穗只言片语,就能颠倒黑白,惹得众人心疼。
可命运弄人,王胥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卿云,才是沈家真正的女儿,他真正的表妹。
帐内王胥反复踱步,他不耐烦地训话:“我知你今日救驾有功,但我是你兄长,穗儿也是你的表妹,她今日受害,你该为她报仇才对。”
“救驾之功本就属于穗儿,那个贱婢不过是冒领功劳,你受她蒙蔽我暂且不计较。稍后我会带穗儿前往面圣,那贱婢就由你拖出去杖杀,莫污了陛下的眼。”
王胥三言两语,就定下她的生死,甚至下令杖刑,要让她筋骨尽断活活疼死。
卿云心头暗恨,攥紧手到指节泛白:我不会死,更不会让这两个蠹虫兄妹得逞!
似王胥这般是非黑白不分,任人唯亲的兄长,那就让他疼爱沈穗到死吧,总之她不稀罕。
她深吸一口气:听帐内二人的对话,王胥有意打压,但以王懔的秉性,他必不会轻易顺从,倒是可以借此机会离间他们。
卿云思忖片刻,侧耳继续听着。
王胥话毕后,王懔朝他淡然拱手,端的是君子作派:“兄长言之有理,我记下了,必定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什么?
卿云万万没想到,王懔竟然应下了!
她惊怒之余上前一步,又极快地冷静下来。
不!以王懔的奸诈,他对王胥所说的话不一定为真但同样,他们之间的赌约,王懔也不一定会承认。她必须另想计策
帐内,王胥满意地颔首,再次告诫道:“好,此事交由你去办,切勿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简直可笑!
卿云胸腔内怒意翻涌:如王懔这般心狠手辣的人,说他“妇人之仁”还真是抬爱他了,前世屠城灭族的事他可没少干!
不愧是系出同宗,一脉相承,一家子篡权夺位的货!
卿云在心底骂完,立马冷静了下来:王胥要杀她,王懔也不可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军营中虽然严防死守,但安营扎寨时匆忙,护卫重心又都在皇帝的营帐外。
而卿云前世随军侍奉在王懔身侧,对军营驻扎布局都极为熟悉,身陷战乱之中,若是不懂逃生之法,不用王胥放箭,她早就死千百次了。
卿云起身就逃,沿着脑海中预定的路线,一路小心躲藏绕开士兵,向着营寨边缘的林子摸过去。
等到王胥离开此处。
王懔和煦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满身戾气极重,大步流星走至帐帘,道:“人已走,你出来罢。”
无人应答。
王懔横眉冷目,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对准厚重的帐子砍下。
帛裂之声响起,碎布落地,帐后空无一人。
身边的亲信赶忙上前:“将军,我等在外并未察觉有人进出。”
“那你告诉我,人呢?”王懔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