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东梁皇帝眼底霎时透露出一丝惊疑之色,“云家大小姐?便是先帝相中的那姑娘?”
“是她。”墨寒诏低头道,“还望父皇成全。”
有意思。东梁皇帝指尖叩击在下颚之处,轻轻摩挲。
他这儿子对云思语痴心一片,先前那整整十几年,他和太后费尽心思想往东宫塞人,都被太子给拒绝了。
甚至,有一次东梁皇帝强行给太子纳孺人。
结果太子直接跟他对着干,为遵守给云思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直接自请逃去镇南关战场待了两年。
镇南关的战场近几年战况并不好,太子在那里可谓是危险至极。
东梁皇帝虽然对太子觊觎厚望,但毕竟太子是他跟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他实在不忍太子送死,几番派人到镇南关喊太子回来。
结果都被太子一口回绝,他和太后只能在京城干着急。
后来太子历经生死,平定镇南关战乱回京,他和太后就再不敢拿婚事对太子施压。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见太子主动求赐婚圣旨。
这云暮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能让太子破了跟云思语的破誓言。东梁皇帝心中微动之下,倒是对这个云暮璟颇有些满意。
“云暮璟既才是云将军的亲生女儿,合该她是你的正妃。”东梁皇帝想着,那双蕴含威严的眸子充斥试探的意味。
“不如,你完成跟云暮璟的婚约,至于云思语,便算了。”
“或者,你若实在喜欢,云思语可做妾。”
墨寒诏抿抿唇角,那抱拳的手,手背也是青筋微微暴起。
“父皇,儿臣知晓,你一直因为思语养女的身份不喜欢她。”墨寒诏抬眸间,直视东梁皇帝的视线,语气颇为强硬地道,“但儿臣,此生非云思语不娶,她只能是儿臣的妻,不能为妾!”
“儿臣的太子妃,如果不能是她,那便永远悬空,永远不可能是别人!”
“太子!”东梁皇帝嗓音蕴含着凌厉,幽幽地眯眼道,“你是在威胁孤吗?”
“儿臣不敢。”墨寒诏眼神依旧未曾躲闪,低沉地道,“只是近年来镇北关战况并不好,父皇执意如此的话,儿臣也只能去那里躲一躲。”
“你”东梁皇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顷刻间‘蹭’地升腾而起,他盯着墨寒诏久久不语。
倏尔,他微微一泄气,略有些疲惫的摆手道,“也罢,孤日渐年迈,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老大不小了,裕王,秦王,膝下早已儿女成群,孤要是再不依你,怕是都难活着看到东宫孙子辈出生。”
“孤这就下旨给你和云暮璟赐婚,婚期就定在半月后吧。”
“正好,先帝给你定的婚期,也就不久后,礼部也能开始准备起来了,到时候云思语是你的太子妃,云暮璟是侧妃,总不至于再跟孤唱反调了。”
既入东宫,这起始位分倒是并不重要。
这云暮璟能够让太子打破誓言,踩着云思语入东宫,已说明她在太子心中并不普通。
以后她未必不能抓住太子的心,往上爬。
至于最后能到何种地步,就得看她自己了。
东梁皇帝这话出口,墨寒诏方才那跟东梁皇帝针锋相对的气势顿时消散,清俊的面色不禁浮现紧张。
“父皇如今不过年过四十而已,哪里年迈?”墨寒诏急忙道,“父皇只是早些年被敌国潜入皇宫的奸细暗害,落了病根才会如此。”
“有太医帮父皇调理,父皇定会长命百岁的。”
看着太子那打心眼里的担忧,东梁皇帝眉宇重新舒展开来,苍老的面容上多出几分难得的慈爱,“放心吧,孤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孤还不放心你。”
“太子,纵使孤再苛刻,都不能否认你的才华,你在朝堂军事,政治处理的天赋,皆是令孤都要感到惊艳,唯独感情,你还不具备一个君王该有果决。”
墨寒诏抿抿唇角,没有过多言语。
“身为东梁的继承者,你的妻妾,牵扯到各方势力。”东梁皇帝道,“朝堂之中,讲究‘平衡’,三宫六院亦是如此,东宫一个女人独大,绝非好事。”
“无论是对你拉拢朝臣,还是皇嗣的诞生,都并非好事。”
“这些,孤希望你懂。”
“道理,儿臣明白。”墨寒诏沉默良久道,“父皇,儿臣生于皇宫,长于皇宫,见惯后宫争斗,实在不忍未来的妻子也生活在那样日夜提心吊胆的环境当中。”
东梁皇帝看着墨寒诏,忍不住深深叹气。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人人都顾及的到。
他与先皇后也是年少情深,却也是令她暗中神伤。
太子幼年养在皇后膝下,又天生聪慧,对这些事敏感的多,也懂的多,所以素来排斥帝王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