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柴房还在烧着。
夏以沫怀抱着那幅画轴,瘦弱的身体靠在木门处,眼神空洞,意识迷离,耳畔似是听到有人在呼唤她,
“沫儿,你来啦——”
……
“娘亲。”
夏以沫唇角微勾,抬手朝着前方伸去。
“哗啦啦——”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夏以沫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似是失重一般,整个人瞬间漂浮起来。
“我,这是死了吗?”
夏以沫轻声呢喃着,
“死了,也好!”
“但——”
“好不甘心,爹爹用军功挣来的家业就这样落在那群白眼狼手中。”
“更何况,远在边疆的爹爹多年不曾回家,一年前来的家书也是寥寥几句,也不知父亲大人是否安好!”
……
夏以沫如是想着,慢慢闭上眼睛,怀里的画却是抱得更紧了。
她不能死啊,可是,她还不想暴露自己!
再坚持一下吧!
如果实在等不及了,那就开始吧!
“哗啦啦……”
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像是流水声。
坚持住啊!自己谋划的大事还没完成呢。
夏以沫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意识,她明显感觉到一大股水流将自己的身体浮起,就好似大海里冲浪的鱼,格外畅快。
少女抿了抿唇,触碰着冰冷的液体。
水!
这是清凉的水……
真舒服!
“哗啦啦啦啦——”
突然的水势如同破竹一般,从这间破旧的柴房冲出,连带着那熊熊烈火都被扑灭。
“轰——”
一声巨响过后,破旧的柴房坍塌了。
夏以沫被不停涌出的水直接冲了出来!
守在柴房外的仆人看着突然的景象,眼底划过一抹惊诧,哆哆嗦嗦地开口,
“水,水,水……”
说话间,那仆人也朝着这突然涌出来的水冲了过去,他已经很久不曾喝水了,如今看到这水,只当是看到救星一样,整个人扑在水中,不停地扑棱着……
柴房地处后院,本就位置偏僻。再加之饥荒年头,府中下人食不果腹,更是甚少有人来这偏僻之地。
小仆人在水中吃饱喝足后,才想起该将来水之事通知给主家,这才扯了扯头发,衣服,踉踉跄跄地朝着前院跑去,
“二夫人……”
“二夫人……”
“有水啦,有水啦,将军府有水啦!”
……
夏以沫长舒一口气,短暂的窒息过后是大口的呼吸,
“咳咳咳——”
少女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整个人顺着水势直接半坐在地上,抬眸环顾一首,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又看了看地上的水源,少女眼底划过一抹惊诧,
“我……没死?”
“而且……阎王爷还给我送水了!”
“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
二夫人白淑琴听到那仆人的叫喊,骂骂咧咧地从前院中走出来,干裂的唇畔苍白无色,脸色有些难看,嘴角处还留着一些不知什么食物的碎屑,亦或许可能不是食物,而是草根!
如今,京城饥荒,就连皇宫都不一定有多余的吃食。
至于丞相府为何可以开仓卖粮!那不过是丞相苏宁扣下了这三年运往边疆的军粮罢了。
当然,这些事情是机密,饶是当今的小皇帝怕是都不清楚。
“我还不知道柴房走水啦!”
白淑琴没好气地咒骂道,
“这个小贱人,我就不信一场火还烧不死她!”
“可惜了那幅画,丞相大人可是点了名要的,这下到嘴的粮食飞了,不过也算不错,至少除了这个小贱人,待饥荒结束,这将军府的一切就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白淑琴恶狠狠地说道,猛然抬眸看向那仆人,清亮的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我不是给你说了嘛,让你好好盯着,你跑前院来干嘛?”
“怎么,那个贱人死了?”
……
白淑琴的声音戛然而止,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那小仆人的耳朵,
“好哇,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一直说不要用水去救火!”
“你倒好,不仅用了水,还把自己搞得湿漉漉的!你知不知如今这水源有多珍贵?!”
……
“嘶——”
小仆人吃痛一声,“哎呦,哎呦”地叫着,
“二,二,夫人……”
“您误会了!”
“是,是,是有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