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车里的时候,顾时筝便看出来他精神异常疲乏,眼眶周围有青黑色的痕迹,萎靡的劳累感尤其之重,只是他那时句句话语都让人想揍他,模样轻佻的让人本能忽略掉他的其他状况。
可是,让他抱着她睡觉,顾时筝只觉得自己僵硬得手脚无处安放。
她不由分说还是推开他起身,想保持跟他的距离,“盛斯衍你放开我!”
顾时筝刚一动,盛斯衍圈住她的手臂力量更紧了几分。
他结实的胸膛抵着她的背部,淡雅好闻的气息包裹着她,在她身后低低淡淡的道,“醒来再闹,嗯?”
她要闹还要跟他讲究时间场合吗?
顾时筝气冷冷地说,“要睡觉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但那房间里没有你。”他黯然的嗓音意蕴着温缱,“睡也睡不踏实,不想去。”
她身上有她素来常用的那种沐浴香味,他头埋进她的后脑勺,贪恋的嗅着她的体香。
仿佛只有把她抱得更紧一点,感知着她的温度她的气息香味,他才能更安心一些。
这时的盛斯衍给了顾时筝一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感觉。
宛如——
他俨然如同一个伤心难过的孩子,想跟大人讨一颗糖。
好
像只要一颗糖,一点点的甜,他便心满意足。
让人鬼使神差莫名的不忍拒绝。
顾时筝心底无端不是滋味,紧接着转为想到,这个男人嘴里谎话连篇的道貌岸然,那柔软了一秒的心在瞬间又被冰封似的坚硬起来。
背对着他,她嗤声嘲弄的勾了勾唇,“你的嘴里,有说过一句真话吗?”
将她柔柔软软的娇躯牢牢揽入怀里不让她挣脱出去,盛斯衍的精神状态安然放松了以后,源源不断的困顿如同潮水一样袭来,他昏昏欲睡的意识快要陷入混沌里,直至她这句话从前面传进耳里,那份困倦感似在一瞬间被冲散了不少,他在混沌中又清醒了几分。
盛斯衍缓缓睁开狭长迷人的双眸,眼底有几率薄凉之意,又几分自嘲的暗沉感。
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只听到他的嗓音很沉,笑了笑说,“以前说过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谎言说得太多,真真假假的掺在一起,如今要再去追溯到底哪一句话是口是心非,连他自己都追溯不起来。
她听到脑后的男人缓缓低敛道,“但我现在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再掺有一个假字。”
顾时筝没有说信他或者不信他,抿唇沉默良久,她也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地问他,“那么,你跟我们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
伴随着她的提问,空间似乎瞬间陷入低气压。
“你十几岁就开始为蓄意接近我们家做准备……”停了下,并不是很想再提他变态的拍下她那么多照片的事,“我想你再野心勃勃,也不可能心机深沉未雨绸缪到从年少的十几岁,就为自己的未来目标做好打算。”
“……”
顾时筝鼓起勇气对他问出这句话以后,心情忐忑而凝重的等了很久,久到大概半分钟过去,身后依旧没有他的声音响起。
她拢起眉梢,试探地喊了一声,“盛斯衍?”
寂静的沉默弥漫在空间内。
甚至渐渐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顾时筝难以相信,终于忍不住的微微朝后方转过头看他。
只见盛斯衍阖着一双狭长眼眸,鼻梁高挺而唇畔轻抿,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上,神情是入眠后的放松感,对外界毫无感知似的,困倦至极的沉睡。
就他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回答她?
顾时筝顷刻僵住。
不回答她的问题就算了,还真就这样赖在这张床上
了?
心情瞬间暴差,想一脚把他踹下床……不,有把刀就更好了。
顾时筝没刀,也没有把他踹下床。
大概是因为睡得很死,他圈住她腰身的力道比起方才不自知的松懈很多。
于是她果断把他的手臂甩开,掀开被子气愤地爬下床。
她下床,套上毛拖,摔门而出。
房间里瞬息无声寂静。
躺在床上的男人保持着她离开时的睡姿,依然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然而在她甩上房门离开之后,那双狭长的眼帘却渐渐打开。
幽幽深眸里是一片泛着凉意的黯沉色。
然后又缓缓闭上双眼。
这个她一直睡的床,多多少少有点属于她的那份气息残留。
……
盛斯衍在顾时筝睡的那间客房睡着,顾时筝被气得摔门而出,白木各种紧张不安的惊心动魄。
要换在以前他不会有特别大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