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
顾时筝抱着双腿坐在飘窗上,双目静静望着玻璃窗外万家灯火的阑珊夜色,直到忽如其来,房门被人叩叩两声敲响。
敲门声灌入耳里,她仅仅朝着门口的方向斜视了一眼过去,没搭理的又收回视线来。
房门被她反锁了。
然,在盛斯衍的公寓里,没有他进不了的房间。
反锁的房门被钥匙轻而易举的打开,她听见一道矫健沉稳的步伐朝她走来。
再之后,装着水的玻璃杯跟一个药片递到她视线下方,头顶上方是他情愫不明的嗓音,“吃了吧。”
顾时筝瞥了眼,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那粒小小的药放入嘴里,接过他手中的水杯。
药混合着水,被她吞入腹中。
盛斯衍注视着她的举动,心不知是何滋味,他从容不迫的把杯子从她手中抽回来,“你一天什么都没吃,出去吃点东西。”
顾时筝岿然不动,仿佛置若罔闻,只道,“我要见我爸。”
盛斯衍眉心轻蹙,“我说,出去吃东西。”
“就见一面。”她想知道顾松明现在如何,想亲眼见到他的状况,“你如果实在不放心什么,可以让人监视我们见面时的一言一行,如果这样还是不放心,你也可以自己去监视,在你亲自监视的眼皮底下,你总没有什么再不放心的。”
他宛如没有
听见,挺拔的身躯立在她身后侧方,“要我抱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
她不想让他碰到她,哪怕是一点触碰都不想。
顾时筝听出来他若有似无的威胁感,偏过头,朝他嘲弄的弯着唇,“你能强硬逼我出去,但我不想吃,你还能强硬灌下去?”
盛斯衍眸光色泽微微碎裂,“在你眼里,已经是无论我做什么,都觉得很正常了是吗?”
“难不成,直到现在,我还应该意外你的冷酷?”
冷酷。
这两个字用来形容他,貌似再贴切不过。
盛斯衍淡漠出声,“你想用绝食来对我提出抗议么?”
她扯出漠漠的笑弧,“用绝食对一个冷酷冷血的人提出抗议,我有那么不自量力么。”
“那么,希望你能明白,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吃不喝有损的是你自己。”
“不用你提醒,我很明白。”
她既不是在对他抗议,也很清楚不吃不喝伤害的不过她自己,但她就是不吃。
盛斯衍看得出来,她不想听从他的任何意思,不想对他逆来顺受。
像他这样心肠铁血的人,当真想逼她吃东西说实话不是没有办法,正如她所言,他那么冷酷,大可以灌她。
然而看着那张精致的脸,脑海中遍布的都是她曾经明艳张扬的笑靥,心尖忽然之间的变得格外不适。
盛斯衍深静的沉默片
刻,“想见明叔不可能,但如若你能乖乖主动吃东西,我不是不可以让你们通个电话。”
顾时筝心房一紧,骤然抬头看向他。
她眼中先是惊讶,后面又是将信将疑。
没待她出声,盛斯衍薄唇冷抿,“我说到,做到。”
顾时筝脸蛋肃冷,“我要先通电话。”
“你应该明白,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先、通、电、话。”
四个字,真真正正的一字一顿。
分明现在无论她跟顾松明怎样,都是他说了算,然而说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半分都不妥协不退让。
好像需要讨价还价的人是他,而她才是没有商量的那一个。
盛斯衍静默注视她良久,意外的,他选择败下阵来,从西裤的裤兜里,将手机掏出来。
然后给了白木去电话,说了句让顾松明接电话,再把手机的扩音打开,才递到她视线下方。
顾时筝无所谓他打开免提扩音的举动,接过手机后,电话里很快传来顾松明试探的嗓音,“筝筝?”
她心尖一颤,倏地捏紧手机,“爸——”
“快逃!”顾松明苍老的嗓音极度激烈,“离盛斯衍远一点!逃!他跟顾家——”
啪地一下,顾松明的话尚未说完,手机从她手中被徒然抽出去的瞬间,通话同时被果断掐断。
顾时筝错愕地瞪向他,“盛斯
衍!”
盛斯衍眼眸极寒极冷,心下暗暗冷凉,他说,“你想通电话,已经让你通了。”
她怒不可遏,心肝俱颤,“我跟我爸什么都还没有说的!”
她都没来得及问一句顾松明现在如何,甚至连多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
但心软让他们父女联系,以至于顾松明开口就是叫她逃,这已经很令盛斯衍感到愤怒且后悔,他怎么可能还会让他们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