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雪浑身无力,刚走两步就险些软倒。
裴行迟从怀中又抽出一块新的面纱系在她脑后,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夫人,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硬撑了。”
裴行迟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抱着他那位一见钟情、伉俪情深又体弱多病、出身寒微的夫人,回去了。
“若不是你戴了面纱,今日我一定要你的命。”
这是陆鸣雪昏过去之前,裴行迟在她耳边森森磨牙留下的话。
等她再醒过来时,嗓子像是被火燎了,肿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宝珠和宝翠却不在身边。
她爬起来,掀开床幔,一双手突然扶上来。
“别动。”
是卫封寒!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来,把这瓶枇杷露喝了。”
陆鸣雪依言照做,枇杷露清甜泛凉,极大地舒缓了她嗓子的痛苦。
她喝完,盯着卫封寒。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陆鸣雪点头。
“我偷偷潜进来的。你院子靠近西北墙,院子里又一个人都没有,并不难。”
陆鸣雪皱眉,宝翠和宝珠去哪儿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是姜大夫派人告诉我,我才知道你竟晕在锡安伯府中。”
陆鸣雪面无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卫封寒。
在锡安伯府中发生的事,她永不可能忘记。
裴行迟在她眼里,早已和禽兽无异,如今看来,他是禽兽不如。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将来一定会百十倍地奉还。
但她并不是因为这个生卫封寒的气。
她挣扎着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人是国公夫人?”
她写完,看着卫封寒,等他的解释。
她脸色极为苍白,一双眼睛平静如古井,却隐含泪光。
卫封寒不由心头微颤。
“如果你知道了,恐怕你放不开,言行矫饰。这种事,一旦被对方察觉有意为之,就输了。
那毕竟是镇国公夫人,若你提前知晓她的身份,恐怕会在她面前露怯。”
陆鸣雪写:“你不相信我。”
卫封寒举起手做投降状,勾唇笑道:“那你可误会我了。我正是因为相信你,知道你最原本的模样能入得了她的眼,才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那我还得多谢你的抬举了?
陆鸣雪冷笑。
她烦躁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卫封寒脸上,被他一把接住。
她又写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人的身份。”
卫封寒一看,收敛了脸上的笑。
“是我想错了……”
卫封寒话说一半,在她越发急切的逼视下,终于无奈一笑,将话说完。
“我原以为她是肃侯的嫡长女,可我拿着她的画像问过了,他们都说,只是长得像,但不是她,毕竟她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肃侯之女?
陆鸣雪面露疑惑,肃侯……
这两个字很是耳熟。
她突然想起来,这个肃侯,之前经常听爹提起。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一件大案。肃侯联合皇子意图谋逆,被皇帝提前察觉镇压,皇子斩首,肃侯满门抄斩,女眷和孩子也没放过。
当时几个国公府、侯府、伯府联名上书,希望皇帝能饶恕女眷和孩子,掀起了为时不短的争论。
在他们的施压下,没有人敢出来执刑,这差事阴差阳错,落到了刑部小官陆正山的头上。
最后的监斩官,正是陆鸣雪的爹陆正山。
当时的陆家,被皇帝派来的亲卫团团包围,一直到第二年春,事件彻底平息,方才撤走。
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的陆正山却也只往上提拔了一级而已。
……而在第二年春夏交际的蹴鞠会上,裴行迟就对她“一见钟情”。
陆鸣雪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冥冥之中都是有联系的。
卫封寒见她满脸震惊,沁出眼泪悬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欲落不落,也意识到哪里不对。
正欲伸手碰她。
陆鸣雪突然抬头,嘶哑着声音问:“裴行迟和肃侯之女,是什么关系。”
卫封寒见她不顾自己的嗓子,只觉心猛地一揪,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你要是不想这把嗓子废了,就别说话。”
陆鸣雪打开他的手,强硬道:“回答……我。”
是,她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吞刀子,但她不想再被卫封寒敷衍过去。
他们之间说是合作,但其实,她始终在被卫封寒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