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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难吃,我不觉得,”纪安看着他,“你和我,不是同类,不一样。
在祁洄默住之时,纪安独自走开,拣了条走廊过去,找了几间,才找到后厨。估计那些人的宴会已经到了尾声,冰柜,以及别的储藏室,都用得只剩零星一点食材:几捆青菜,半桶活虾,还有些粮油米面。
纪安很少做饭,以前在新北市的时候,都是小安替她操持的。这会她自己动手,就有点不熟练了。但她也不急,一点一点慢慢做。
祁洄沉默着跟来,站在门外看她。
看她取过手套,左手探进一半,再配合牙尖的力气、手指的伸展,对付了好一会,才完整套进去;看她开着缓缓的细流,一手插兜,一手揉搓着那一条条绿色的根茎
看她单手架锅,倒了虾,再去拿锅盖的时候,里面的虾就接连蹦出,满地乱跳.....
看了一会,祁洄就走开,去了驾驶室。里面那个驾驶员立即吓得面如土色,正要求饶,就听他冷声问:“会不会做饭?
"驾驶员的眼泪断在眼角,反应了一会儿,点头如捣蒜,连连说,“会,会,会,很好吃!‘
纪安还在跟满地乱跳的虾对峙时,祁洄就押着那个可怜的驾驶员过来了。
在祁洄的眼神示意下,驾驶员赶忙满地捞虾,接过纪安料理到一半的摊子,战战兢兢地洗洗刷刷,闷头开干。纪安看向祁洄,还没开口,他先说了。
“你慢死了。
“你的任务是给我金鳞,不是在这里弄这些。’脱口而出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她只看他一眼,就转身去问那个在干活的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诶,不用,不用。"
“多一个人快一些,”纪安说,“我很饿。’“哦这样,”驾驶员更加紧张,眼睛慌乱地扫了一遍料理台,示意几捆菜,“那,帮我切菜?"
"行。
"纪安取过砧板,一根一根摆好菜,再单手持刀,一下一下地切。
驾驶员抽空看她一会,小心说:“用另一只手按住会比较好。
“我没有另一只手。”
“哦。
祁洄默然立在门外。里间的对话,他插不进去。只是一道门,却好像将他和她,隔成了两个世界。不到半个钟,就飘出了他熟悉的臭味。
“好臭。”一直很安静的希罗忽然皱眉说。尼亚也紧跟着闻到,连忙捂住口鼻,向气味的来处张望。不一会儿,就看到那个女人跟着另一个人过来,手里端着的就是那股恶臭的来源物。“什么东西?”尼亚发出很嫌弃的吸气声。纪安将菜碟放到餐桌:“我们的食物。‘
祁洄在后边听到。她说的这个“我们”,是将他们三个,连同他在内,都割了出去。
“坐下一起吃吧,”纪安对垂头站着的驾驶员说,“有你的劳动成果。''
驾驶员推脱再三,最后还是拗不过纪安,小心望了眼祁洄,没发现有什么不允许的信号,就战战兢兢坐下,只用小半边屁股沾了一点椅沿。
纪安用左手抓了筷子,没用过,有些不顺手,两根筷子打起架。
“我给你拿勺子。”驾驶员慌忙说。
"没事,练练就好了。”纪安摆弄一会,终于稍微将它们驯服了,夹了菜吃,夸他,“手艺很好。’
“呃,谢谢。”驾驶员腼腆笑了下,也埋头吃饭,看她只吃菜,没动虾,又想起她只有一只手的事,就戴了手套,剥出虾,将完整的虾肉放在碟盘。
祁洄站在走廊的出口,看右边,看她和那个人对坐吃饭。看那个人一个一个给她剥掉虾的外壳,换得她一句道谢,还有,一个笑容。
“哥,他们吃的东西好臭。”尼亚在左边跟他说话。希罗也在左边喊他过去。
他在中间驻留了一会。
右边不欢迎他。
他抬脚去了左边。
到他的同类中坐下,端起她不要的那盘生鱼肉,垂眸细嚼。大厅中,两股气味缭绕。
生肉的血腥与熟食的芳香对峙。
新鲜的甜味与腐败的臭味对峙。
两个餐桌,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