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万籁俱静。清冷的月光照进窗内,照着房中还未入眠的人。
祁洄靠在床头,背脊微曲,修长的手掌紧按着腹部,额角满是细汗,间或有虚弱的喘息从苍白的双唇溢出。自从被迫吃下那盘臭气熏天的东西后,他的胃部就一抽一抽的,像有一团火在炙烤。
“你是人,不能吃生食……”
纪安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转。祁洄不由蹙眉,她认为我是人?可明明已经看过他的样子了……
想着,忽然灵光一闪,似乎猜到了纪安行事的原因,喃喃道:“她以为我是人,所以……救我?”之所以停顿,是他还不能确定,纪安的行为是否真在救他。虽然,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显露恶意。
不过,祁洄摸向下身,眸中的困惑越深。为什么会长出他们的腿?和她喂的东西有关?
祁洄摸出纪安给的药瓶,里面只装了一枚。他倒出来,放在手心观察。那是接近心形的鳞片,形状与他们身上的类似,只是小了些,仅有指盖大小,颜色也不同,是透明的淡金色。这是从哪来的?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鳞片不是他们这个种族拥有的。
研究一番后,祁洄犹豫片刻,就放入口中吞下了。仅仅过了一会,胃部的灼烧感就消失了。结合前几次的经验,这种鳞片应该具有某种疗愈的功效。祁洄又摸向自己脖侧,闭目凝神,两边忽地各自浮出一条银色的竖线,从耳下延伸到锁骨,于黑夜里闪着微光。
“又恢复了些,”祁洄睁眼,眼瞳已变了样,成了淡淡的银白色。这时,房内若有似无地出现一缕酸酸苦苦的气味,然而不到三秒,又骤然断了。
祁洄闭眼又睁开,瞳仁还原成黑色,脖侧的银线也消隐了,“还不够……”
得快点,快点恢复,去找……
祁洄猛然顿住,按住抽痛的额角,两眼茫然:“……找?找谁?”
尼亚他们?不,不对,可是,还有谁?
他皱眉凝思,在回忆中翻找,却只触碰到一大片虚无的空白,偶尔闪过几个幻影,却来不及捕捉。困惑牵引出莫名的躁郁,仿佛丢失了什么至宝。情急之下,慌忙下床,却未站稳,又重重摔倒在地。
身体的失控带来些许清醒。
指尖屈起,在地板摁得发白。祁洄撑起身体,目光落在空了的药瓶上,眸色渐深。必须,先恢复力量,才有能力去找,不管找谁……
“怎么摔了?”房门被推开。
啪嗒一声,灯光亮起。祁洄转头,是纪安。看到她出现的刹那,心头莫名的焦躁就倏然平息了,很奇怪。祁洄看着她走来,半蹲下,膝盖触地,杵在他身侧,又伸出手来,照例对他翻翻检检,“没伤着吧?”
顿了会,他终于开口:“……没有。”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纪安睁大了眼,有些惊讶。以往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回他却破天荒地给了回应,而且语气和缓,不再是那种带刺的态度,甚至还有点……乖。
纪安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笑说:“真不容易,你终于肯应我了。”
她的高兴如此显而易见,仅仅因为他一句普通的回答。祁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由她拉起手放到她肩膀上,由她勾住腿弯抱起来,由她搂紧腰身送回床上。
为什么……总是这么体贴……
究竟在谋划什么……
……不管存着什么目的,他只需要在此之前,利用她恢复力量,届时就能离开了……
“应该练习走路了,”纪安俯下身,帮他拉好被子,“明天开始,我让小安带你。”
因怀揣着目的,祁洄态度放软,又应了:“……好。”
向来保持戒备的人,终于软化,露出可爱的一面。纪安颇感欣慰,也笑说:“好。”
临走时,脚尖踢到地上的药瓶,弯腰捡起看,里面已经空了,便回头问:“吃了?你又复发了?”看了看时间,皱起眉,续道,“不应该呀,刚刚才吃了一片。”
“不舒服,”祁洄观察着她的表情,“所以吃了。”
“不舒服?”纪安困惑几秒,又立即明白过来,再次解下香袋,重新装了一枚给他,“怪我没强调,以后只有发作了才能吃金鳞——如果吃熟食很难受的话,我另外给你止痛药。”
“……为什么?”祁洄接过,状似无意地问:“……不能吃多些一次性恢复么?”
“不行,”纪安回,“因为目前还不清楚该吃多少才能完全恢复,而且,金鳞很宝贵,必须用在关键的时候。”说完,看他一副沉思的模样,以为他在担忧,就又安慰他,“别担心,我会让你好起来的,相信我。”
她表现的如此恳切。祁洄看着她,启唇,言不由衷:“好。”
纪安出去,带上了门。
祁洄清醒地望着天花板。按照现在她“喂食”的速度,想让气味腺彻底恢复,势必要等上许久。他没有时间了。得想个方法,拿到她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