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了一半,沈皓云没有预兆地站起身往外走。
郭文定见他脸色阴沉,用麦克风追问:“你去哪?”
沈皓云一声不哼头也不回,推开偏厢门走了。
崔沫放下麦克风跟出去,半步没被落下。
“表表姐这没唱完呢!”姚细蝶见人喊不回来,扔下麦克风也追了出去:“等等等等,是不是回城大啊?”
“皓云怎么了?”偏厢里有人问。
大家面面相觑。
文公馆外,沈皓云坐上车后座,车门要合上时被姚细蝶伸手挡住,她拉开门问:“能不能载我一程?回城大,顺路的。”
沈皓云冷着脸说:“不顺路。”
崔沫从另一侧也上了车后座,姚细蝶压低腰向她求救:“表表姐?”
崔沫无奈地笑:“抱歉,我没开车来。”
姚细蝶:“……”
站在原地看着车尾无情地绝尘而去,她喃喃道:“so heartless。”
转身见沈皓云的发小曹再军在不远处上了一辆私家车,诶,他也要走?
姚细蝶火箭一样奔过去:“等等等等等等,顺路的!”
……
沈皓云不高兴,刚上车时异常沉默,一眼都不瞧崔沫,脸朝着车窗外望,只留人一个冷硬的后脑勺。
后来像没什么了,回过头来目视前方,自己跟自己无言地撇嘴冷笑。
崔沫一路安静,快到城大时才跟司机说了句:“麻烦前面靠边停一下。”
司机在蒋旗的示意下停了车,崔沫说要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沈皓云叠着腿坐,抬手拍了拍膝上无形的尘,对下车的崔沫不问不闻。
没一会车门开了又关,人回到车里了,一个精致的小食盒递到沈皓云身前,他闻到一股热腾腾的香甜味,那人带着善意的笑腔跟他说:“souffle pancake,这家很有名的,请你吃。”
沈皓云拿眼看崔沫,不接话也不接手,脸上没有半丝表情。
崔沫没有尴尬也没有劝,车到了城大教师公寓楼前,她才又开声问:“沈先生,我到底长得像你哪位朋友?”
呵,她居然有脸问。
沈皓云假意笑了笑,回答她:“想不起来了,那人我早忘透了。”
崔沫回之一笑,又问:“那我们还会见面吗?”
沈皓云冷漠地说:“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见。”
下午的城大教师公寓人来人往,路过的都往沈皓云的坐驾张望,只是车窗贴着厚厚的单向透视膜,再张望,也看不见车内坐的是什么人物。
而车内看车外一清二楚。
沈皓云盯着朝公寓远走的崔沫,她的背影有三分熟悉七分陌生。
当年他也是这样看着Grace的背影,看着她进了员工室。
那时候林敏仪为了省钱,在与学校有一河之隔的贫民区租住房子,也在那贫民区的连锁杂货店兼职打工。
沈皓云追她追得正上头,索性也应聘到杂货店当兼职店员。
郭文定当时惊掉了牙:“什么店员,就是一labour体力活。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二十几年,做得来吗?”
废话,当然做不来。
沈皓云也不屑去做。
杂货店地处贫民区,面积不大不小,总公司没把这当回事,来光顾的又是附近的穷人,谁在乎服务不服务的。
店长躲在经理办公室偷喝威士忌,小黑像树懒附体,用0.5倍速在柜台睡着觉收银,老白藏到后仓库抽叶子,烟雾弥漫之中神智不清地邀请路过的沈皓云尝一口。
沈皓云心想,尝你妹。
纵观全店,就林敏仪最勤奋最卖力,连搬搬抬抬的粗重功夫她亦一力承当。
除了做杂货店的兼职,林敏仪还在麦当劳打工,也给人补习,身兼数职,所赚的薪水却远不够沈皓云一顿零食的开销。
沈皓云有想过在哪哪有名堂的公司给她谋个兼职甚至全职,若退而求次,介绍她去富人区帮谁家的少爷小姐补补习,也能轻轻松松获赚时薪十倍。
面对他无偿提供的资源与好处,从前的女友向来是兴奋感激地双手接受或者清高冷淡地单手接受,也有欲迎还拒半推半就的,要么“我逼不得已”,耍的花式比跳水冠军还要出神入化,只不过最终都沉没水里,无一幸免,沈皓云见多了。
唯独林敏仪。
她立场坚定,对他提供的一切敬谢不敏,说不要就不要,越往她怀里塞,她越刀枪不入。这位小姐姐生得漂亮顺眼,性格温和敦厚,却家境不堪,见过苦难的世面,从不造作矫情,单薄的身躯里有一股茂盛的野草般坚韧的倔强。
沈皓云倍觉新鲜,发誓要追到她。
杂货店的活哪是人干的,沈皓云劝林敏仪别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