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以珩提了分手后,梁芝在商场买了杯奶茶,就打车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降下车窗,迎面的风几乎是拍在脸上,她却毫无察觉,觉得那是自由,是光明,是她即将腾飞的未来。
她咬住吸管,液体上涌,很甜。
她将脑袋轻靠在窗户上,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
窗户上起了一层白雾。
车子急刹,梁芝轻靠在窗户的脑袋上猛地往前一栽,清醒了大半。
耳边响起两个老人大声的交谈,上班族在电话里汇报工作,还有外放的短视频软件……混在一起,嗡嗡嗡嗡的,无数只蜜蜂在飞。
夜间的公交车两侧亮起横着的灯,还算亮堂,四周的气味却不算好。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闷,像脸上蒙了一张纸,轻飘飘的,可一想使劲吸,就越喘不过气,越吸,就越喘不过气……只能当它不存在,麻木地、温驯地吸,才会自如。
梁芝拉下臃肿羽绒服的领口,她不想目之所及都是乘客和公交,只好将视线投向窗外,车灯、路灯、街边的招牌,总之一切会发光的东西,隔着爬满雾珠的车窗,都变成大大小小的散光团子。
距离她上大学已经过去一学期了。
什么也没发生。
她度过了普普通通的一学期,现在也像无数个普通大学生一样,放假后找了个什么大学生兼职,一个月两千。
她伸出手指,一点点抹掉雾珠,露出一块干净的玻璃。
发光的灯显出原形,直白地呈现在她眼前。
梁芝觉得自己好天真,她为什么会觉得上大学后,她就能大展拳脚……她又有什么拳脚可施展?
她不是没努力过,可真努力过,才愈发惶恐。
普通人,身边遇到的也都是普通人。
她一点也不想听什么校门口水果又涨价了,也不想为寝室要不要开空调而辩论,更不想和某个油腻而不自知的男生浪费上一秒钟。
同样,挣钱也好难。
她带过家教,普通一本生,开价两百一节课,她一周去两次,一个月一千六。
这时薪算高的了,别的一天八小时,两百。
一千六很多么,她攒了一学期,才刚刚够买一个轻奢级的mcm。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句话用来形容她这种女生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她省吃俭用,不过为了能买一个毫无实际作用的包包。
她这时才能真切体会到薛以珩以前说的是什么概念,为什么一个高中生……可以有能力挣到五十万,甚至更多。
她想起那天回来路上吹的风,原来是迎面甩上的巴掌,后知后觉,才火辣辣得疼起来。
梁芝匆匆避开路灯的光,低下头,为了缓解什么,手指不肯安分,机械地动起来,点开了手机屏幕。
刚解锁,微信消息立刻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
她指尖一滑,点开,这才想起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的日子。
她没去。
她当然没去。
可她收到了高中同桌的信息。
周涵:【hi,在不?】
梁芝不太想回,正要忽略,对方的消息紧跟着就来了。
周涵:【你今天没来还挺可惜的,课代表还专门问了你。】
周涵:【他变化可大了,我差点没敢认。】
她俩当时是同桌,江玉清是数学课代表,就坐她后面,两人一有不会的问题,就回头喊课代表课代表,喊得多了,就成了她们间默契的代号。
周涵:【梁芝,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我其实挺为你俩感到遗憾的,课代表那么喜欢你,我一直以为你和他后面会有点什么,哪曾想会是和他。】
梁芝微微一怔,江玉清刚开始对她还不错,可后来她和薛以珩走得近后,也不问问题了,关系逐渐变淡,除了偶尔收作业,他们之间几乎没沟通。
即便她这个当事人曾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周涵怎么会说,他很喜欢她?
梁芝很懵。
她敲下几个字。
梁芝:【你说……他喜欢我?】
周涵:【对呀,这不是班上大部分人都知道的吗?】
梁芝彻底懵了。
周涵:【有次早上收作业,那个姓薛的估计没写,问课代表能不能缓缓再交,课代表直接说,所有人都可以缓交,唯独他不可以。】
周涵:【他说那句话可一点没避人,周围的人估计都听见了。】
周涵:【没想到你竟然没听说这件事,不过也是,哪有当着当事人面前说八卦的。】
周涵:【算了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不过课代表还是牛啊,全班就属他考得最好了,一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