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揭过,并没有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心血,她也不好继续追问,等哥哥回来自然会与她详说。
拨云峰的阶梯又陡又长,覆盖的冰雪被反复踩踏,凝成了湿滑的坚冰。温渺走得很小心,她每走一步,都会想起温朗以前在书信中的话。
那个时候温朗常常抱怨,说其他四大仙门都将整个门派迁到了繁华之地,唯有昆仑为了保持千年的传统,偌大的山门依然是群山环绕,尤其是通往山主殿的拨云峰高又冷又难爬,但山顶的风景倒是不错。
他还说,等她的腿疾治好,他就领着她和阿娘上拨云峰一览昆仑风光。
近百年的光阴过去,已是物是人非,昆仑掌门还是不肯挪地方,死守着这座山主殿。
而温渺的腿疾也已经好了,只是要与她一同去拨云峰的亲人,却是一个也不在她身边。
由于温朗的事,不少弟子找上了掌门和荐微,想要为温朗鸣不平,自告奋勇寻找他的下落。
温朗杀的是苍山掌门的独子,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掌门和几位主事都不想让门中弟子掺和太多,以免事态扩大到刀剑相向的地步。
孟绮云领着温渺上拨云峰,也是因为得了掌门手令,提前便给温渺交代:“我们掌门很和气,绝对是五大仙门中最好说话的一位掌门,不像苍山掌门睚眦必报,但也不是琅华那般只会依附苍山的无能之辈……”
温渺对几大仙门的关系一无所知,听孟绮云说了一堆,才大致听懂了一点。
意思大概就是,仙盟每十二年从五大仙门中推出一位仙首,明面上五大仙门共治天下,一切听从仙首号令,看似这么多年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卷进去便会粉身碎骨。
表面上有仙盟的约束,时间一长,仙首的位置也成了各大仙门为了势力以权营私的工具。
昆仑地处偏僻,辖地虽广,却多是雪山覆盖的山脉,势力仅在琅华之上。
崔昭不希望让昆仑卷入争斗,只想维护昆仑辖地内的安定,百年来,昆仑从不与任何一派交恶,就连嘴上带毒见人就要刺上几句的苍山掌门,对上崔昭这种彬彬有礼的君子,也说不上几句难听话。
“所以啊,师兄这件事,对掌门来说很是棘手,要是他不能出面维护你哥,也是为了昆仑的大局,你可不要记恨……”
温渺点头:“我明白。”
拨云峰作为掌门主事的主峰已有近千年,山主殿上一次修缮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温渺到了峰顶,见到了真正的掌门居处,才发现外界威名赫赫的仙门魁首,原来住处也不是传闻那样富丽堂皇。
她原本以为会见到皇宫似的殿宇,结果还不如西陵府来得辉煌气派。
山主殿并不简陋,只是一眼望去,实在是久远得有点过分。
褪色到斑驳的琉璃瓦上,不仅有青苔,甚至还长了几棵半人高的草。
孟绮云见温渺在打量瓦片上的草,不禁轻咳两声,解释道:“昆仑尚俭,掌门以身作则……”
说好听点是低调节俭,说实话就是,谁不知道五大仙门,昆仑是最穷的那一个,重新建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也是要钱的。
温渺立刻点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崔掌门这是躬行节俭,他是好人。”
孟绮云被这种不加修饰的夸赞逗笑了,正要说点什么,就发现一人阔步朝他们走来。
崔昭穿着青色长袍,玉冠束发,器宇轩昂,见到两人后,脚步又加快了些。
“渺渺?”崔昭笑意温柔,微微低头,拍了拍对他目不转睛的温渺。“还记得我吗?”
自他出现,温渺的视线便落在他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她睁大眼,坚定点头。“我记得你。”
温渺记得崔昭。
不止因为他曾是名扬天下的昆仑双秀之一,更不是因为他曾去西陵府镇压阴炁。
温渺记得他,是因为一件更早之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她的腿还没摔断,西陵府后山有一棵高大的垂枝梅,花枝杨柳一般垂落,晕染看着,似流泻而下的绯红绸缎。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花树,回去立刻告诉了西陵砚。
西陵砚病得很重,从小便不被允许离开院子,他安静地听着她说完,咳了几声后,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棵弯曲的枣树上,却是更显落寞。
温渺最不忍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她跑到后山去想给他折梅花,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了崔昭。
她当时不知道那是谁,只看到他躺在乱糟糟的树丛里,衣服上都是大片的血渍,脸上还有被荆棘挂出来的伤口。
阿娘从小教育她,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路见不平更要拔刀相助。
那时候还是冬天,那人冻得浑身僵冷,温渺才十二岁,也拖不动他,只能帮他把那些荆棘都给拨开,连带着她手上也被刺了好几道口子。
她上山前,阿娘给她裹了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