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堂屋内,大红绸缎已被撤下,仍有一些喜庆的福贴粘在门楣上,屋内小厮丫鬟已将早膳摆好,恭候多时。
他们俯首垂目,对两位主子挽着的手视若无睹,只恭敬行礼。
直到他们围桌落座,两人挽着的手臂方松开。
有些酸——明素簌暗暗活动着手臂,思量一番——之后还是不长时间挽着了。
这般想着,她静坐于桌前,闻着食物香气,等候丫鬟布菜。
“你们退下吧。”
蔺昭淮却这样吩咐道。
“是。”屋内侍婢齐声答应,有序离去。清越与玥青望了她一眼,也退下了。
他这是……有话要说?明素簌不可置信地转首看向他,谁谈正事是饿着肚子谈啊!
罢了,新婚第一日,她还不想产生口角。
希望他长话短说——
“夫人还不动筷么?”蔺昭淮已伸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执筷夹菜。
明素簌不甘落后,也开始动筷,只疑惑道:“你没其他话要说?”
“待饭后再言也不迟。”
明素簌夹菜的手放下了,奇异道:“那你让他们退下是何意思?”
往日,玥青与清越都会侍候在她身侧,为她布菜,有时还会讲两句玩笑话。眼下她单独用膳,既麻烦又无趣,可不适应了。
“我不喜被人侍奉着用膳,”蔺昭淮面不改色,手中动作未停,“夫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我亦是如此。你我彼此尊重即可。”
明素簌嘴角扯了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生活习惯”……是指她起床晚了?她起晚些又怎样,他一人睡不够觉,便欲让旁人也陪着他?
“我自然会尊重,”明素簌说是这样说,却转口向屋外道,“清越、玥青,快进来为我布菜。”
未几,两位丫鬟甫一入内,明素簌又道:“你们为我布菜即可。”别管她对面那个怪人。
身为世家贵族,丫鬟嬷嬷在旁布菜,本就理所应当。蔺昭淮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明素簌不欲多事,有她们在旁侍奉,便也继续静悄悄地用膳了。
不过,她眼尖发现,蔺昭淮似乎不夹她这边的菜了……
管他的。
早膳在一片沉闷静默之中结束了。
眼下,已是巳时二刻。
“夫人现在可否移步书房?”经历方才一事,蔺昭淮也不恼,只是公事公办地询问。
要谈正事了。不只是正事,过了这一早晨,明素簌深知,他们也应在日常生活其余之事上,达成共识。
“那便走吧,”明素簌挪步到他身侧,已将方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笑道,“还请夫君带路。”
于她而言,今早之事只是芝麻大的小事。这些习惯问题,他们都可以谈,实在谈不拢,大不了分房睡,分院住。
他们没再挽手,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
明素簌在细细观察着沿途的路,熟悉着蔺府的建筑风格、花木摆设。毕竟,她要在此居住三年。
“快到了。”蔺昭淮在前提醒。
明素簌闻声望去,便见前方亭榭错落,草木掩映,静谧雅致。院子正中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屋子。
她随蔺昭淮掀开门帘,跨入书房。
一进门,便是满墙的书架,架上摆满书籍古典,似有被经常翻动的痕迹,可又不失齐然有序。
明素簌知晓,欲成为蔺昭淮这种实权文官,日常是阅遍了各种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甚至是杂文异志。
她并非是饱读诗书的才女,但也对他们这种人心怀敬畏。
“夫人请坐。”
蔺昭淮带她行至书案旁,两人隔案而坐。
屋内侍从已悄然退下,书房只余他们二人。窗棂外竹叶沙沙作响,为两人间沉默氛围添一丝清韵。
蔺昭淮心中清明,他的书房,向来是议正事之处。这似乎是第一次,他书房进入女子。不过,眼下他们所议之事,还是在书房更为方便。
何况,日后她也免不了再来此处,只要他将机密公文收拾好即可。
“往日蔺府中馈,我交给张管家。昨日,他已将府中上下的账本、章印交还于我。如今你是府上女主人,那管家大权理应给你。”
语音未落,他便将书案上的一叠册子,旁边的几枚印鉴递给明素簌。
明素簌方才正在整理措辞,为日后自己的惬意生活筹谋。而蔺昭淮这一番话,便将她的筹划碎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不是表面夫妻,实则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么?她何德何能,要操心此事?
明素簌手中的厚厚一摞账本,仿佛烫手山芋。她立即又还给蔺昭淮,略有歉意道:“我并非有管家之才,你还是另寻高人吧。”
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