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卉,待到春日,相隔二里都能闻到从有泮庄飘来的花香。
那在陵南郡是出了名的!
多少人都盼望能到庄子里游一游,这辈子怕是就值了。
可惜有泮庄从不接客,哪怕是姜远的心腹下属也没谁能去,包括庞彪。虽然庞彪也从不曾主动去便是了。但这足以说明其神秘,也更叫旁人遥想,究竟是为何从不让人进。毕竟,姜远从来是急公好义、慷慨仁厚的性子,连自己心爱的坐骑都能因贤才一句赞赏而毫不犹豫送人,只是一座庄子,如何能不肯请人踏访?
姚粟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姜真既然问了,他便据实以答,“离此三里,正是有泮庄。”
姜真颔首。
她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能想到把地道里的女子们安置在那,自是清楚所谓的姜远禁忌是怎么回事。旁人讳莫如深,却未必会瞒她这个先褚夫人与姜远的独子。
有泮庄本是姜远和褚夫人情浓时所建,那些花卉有不少是姜远亲手所植。后来为了利益想要休妻另娶时,也是先把褚夫人骗去有泮庄,待到她发觉,早已尘埃落定,要么为侧室,要么自行归去。可以说,后来褚夫人的死,全是姜远一手造成的。
而褚夫人死后,姜远每觉愧疚,便会去有泮庄种些花草,渐渐的,形成了如今的有泮庄。
想起这段过往,姜真不由得摇头冷笑,她并不觉得那是所谓深情,满庄子的珍稀花卉,无非是愧疚的姜远在自我宽慰罢了。就算他把花种满天下,褚夫人不还是死了吗?
当那有泮庄如今正是安置地道中那些女子的好去处,离城门不算极远,周遭幽静,占地又广,莫说收拢二三十位女子,便是二三百位都不在话下,还能掩人耳目。世道如此,若是让人发觉她们曾经遭遇,只怕流言蜚语也是要逼死人的。
说话间,被派出去的乌金卫已然找到了三十套女子衣物,葛布做成,不说多好,但也比寻常百姓穿的粗衣麻布要好得多,也不知他们从哪寻来的。
姜真没让乌金卫的人进入地道,那些女子的情境,越少人见过越妥当。
她让那些乌金卫悄悄去把来竞争当伴读的少年们的马车挪几辆来,车夫就不必带了,横竖乌金卫的人都会赶车。而姜真自己则去将衣裳送往地道,让那些仍清明的女子为其他女子穿上蔽体的衣物。
走出地道的姜真,让身后的女子们稍候片刻,自己走出去。
乌金卫们动作迅速,姜真出来时,那些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庙外,见到她后,纷纷低头拱手,态度恭敬,“禀主公,马车已候在外。”
这大殿离外头足足要过两道门,多走些路不说,大门口视野开阔,也怕被做农活的过路人意外瞧见她们的真容。
姜真目光微凝,“把马车赶进此处。”
“可……门槛过高。”回话的乌金卫略一愣。
“锯了门槛便是,怕什么?”姜真的语气冷淡,眼神里透着冷意,和她平日里说说笑笑的随性恍若两人,“怕庙里有神?若真有,是我下的令,若要报复也只冲着我来。”
那个回话的乌金卫一怔,不曾想到姜真小小年纪会这样果决,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转而严肃,恭谨道:“喏!”
接着,他躬身退下,带着人去锯门槛了。
一旁的左丘于至看姜真的目光愈发惊叹,满脸的欣赏慰然,是得遇明主的喜悦。
这世道,择明主可谓是许多豪族名士一生中最重大的决断。
左丘于至不由感慨,他如斯幸运,能遇到姜真这样的主公,往后必定能闯下一片基业,叫治下百姓都安居乐业!
在乌金卫锯门槛的时候,鼻子青紫,身上全是尘土,连头发丝都散乱垂落的那个唇红齿白的貌美少年终于寻到姜真有片刻空闲,猛地朝她走过来,带动的风声引起姚粟来警觉,手起刀落,瞬息间那刀就架在了少年的脖颈上,连带他脸颊的发丝也被削落,轻飘飘地飞到地上。但凡姚粟来的刀再前进半寸,飘走的可就是少年的小命。
“黄口小儿也敢上前冒犯!”姚粟来的嗓门粗犷,怒吼一声能叫恶狗后缩,震得周围人耳朵生疼。
那貌美少年本就被姚粟来一手肘给打破了鼻子,现如今又被他怒吼一吓,两行清泪落下,脆弱可怜,如风中裹挟的蝴蝶,清丽柔弱,说不出的美丽,那眼睛水汪汪往上一瞧,明明是男子,却莫名有种媚眼如丝的意味,好不叫人垂怜。
他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姜真。
哦豁,来活了!
姜真嘴角勾起,露出煞有兴致的目光。
她抬手,“把刀放下。”
姚粟来是手粗脚粗的武将,最烦看见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要是谋士那些,好歹还有脑子,可眼前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货色,瞧着就像是想攀权富贵的兔儿爷,好好的大男人做这等营生,实在叫他瞧不起。
没奈何,如今的风气就是好男色,远的不说,晋国如今的君主可就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