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磨蹭在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糊了巫师满脸。
临安侯冷哼一声,转了转手中的刀,“可你实在是太紧张了,从前几日便开始漏洞百出了,我这人向来疑心重——”
“呵,做将领的,整日生死一线,怎么可能看不懂你在想什么?”
说着他越发逼近巫师,“给我递玉瓶的时候,你眼神飘忽,又带着不合时宜的期待与紧张,真觉得本侯傻的,会任你这等卑鄙下人摆布?”
第三刀,在脖颈动脉处,只差一毫,鲜血却瞬间喷涌而出。
巫师挣扎着,泛着死白的唇张了张,正欲说些什么,接连不致命却极其残忍的三刀,加之上涌的情绪,压得他猛地喘了几声,却是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临安侯眉一皱,“来人,抬冷水来!”
小厮不敢耽搁,片刻便提了好几桶水来,往摊在地上乌血满身的人毫不客气地一泼——
“啊!”
巫师一声惊呼,晃着身睁开眼,却又被紧随而来的阵痛激得再度昏过去。
“再泼!”
临安侯眼底带着藏不住的快意,他看着四周围着的众人,却是蓦地一笑,像重新画了张面皮似的,朝大家拱了拱手,“这是军中常用手段,面对细作,不可手下留情。”
江湖客们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点头。
那些不会武的更是渐渐离得远了些,闻言讪讪一笑,连忙躬身,口中谄媚道:“侯爷不愧是镇守天门关的英雄,果然非同凡响!”
养心殿中,江陇不知何时又躲进了那阴翳里,荣微转身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淡,全然看不出情绪地问:“距离午时三刻,还有多久?”
江陇看了钟漏回来,“不到一刻钟了。”
庭院内水声还在哗啦作响,不知又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但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变故,明显拉长了这场宴会的时间。
巫师终于清醒,为了更好折磨他,掌家还特意封住了他的穴位,止住了血,却唯独留了刀口的痛给他。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只觉得浑身发麻,春寒中被冷水洗了一通,身上的彩衣早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铃铛也跟着哑舌。
临安侯却还在继续逼问他:“说,这三年本侯经历的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用玄术做的?”
巫师轻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只是出口的话轧过破了皮的唇,便变得格外低沉:“真是可笑,堂堂一国之侯,英勇威猛的大将军,竟也会怕邪祟?”
他看见临安侯明显瞳孔一缩,笑意更重了,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是!你这侯府的一切格局,我都给你布置成了招鬼魂的阴寒阵法!”
“咳咳……可你若是问心无愧,为何会怕成这样?”
巫师敛了笑,眼神又再度凶狠起来,“你坏事做尽,就算没有我,早晚也会变成他人剑下的鬼,至死、至死都不得超生!”
“住口!”
掌家怒了,“你一个下等贱民,侯爷与你更是素昧平生,你何故要如此阴险?”
“放眼整座临安城,谁人不知我们侯爷是堂堂正正的好人,此生从未负过谁,怎容许你来置喙?”
他话音刚落,巫师忽然哈哈大笑,声量提得极大,显然是用了全身的力。
笑罢,他竟然在地上动了动,强撑着想要起身。
临安侯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的漠然与厌恶,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瞧着他拼命挣扎的样子,嘴角不屑地勾了勾。
面前人身子摇摇欲坠,他手中的刀停了转动,挡住想要过来保护的掌家,语气阴冷:“劝你最好实话实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在本侯身上又做了什么手脚?”
“谁派我来的?”
巫师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此生……从未负过谁?”
“在皱玉小姐苦苦求生不得的时候,你可有动容过分毫?哪怕是心软半分?”
临安侯猛地一愣,眼中震惊万分,一把揿住巫师的衣领,“你说什么?皱、皱玉?”
突然提起这个已经讳莫如深的名字,临安侯心里颤了颤,终于感觉到一股冷寒从背脊爬起,头皮跟着发麻。
“谁允许你说皱玉的名讳的?”他声色再度激厉起来,额间的银发抖了抖,“本侯的夫人,你怎么敢——”
巫师却像是突然得了力,竟奋身一挣,摆脱了临安侯的挟制,反握住他细瘦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前,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刀。
刀锋尖利,刺入筋脉。
场上局势瞬间翻转。
没人能想到,这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巫师还能有如此蛮力。
掌家大惊失色,提了剑就要冲上前来,还有那群等着《剑灵录》的江湖客,顷刻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这临安侯被取了命,那他们此行便是竹篮打水了。
“都不许过来!”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