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
江陇心中讶然,可尚不及问,萧若云阴魂不散的声音混着常舒明的,已经远远地从圆门外传来。
“江兄,你们这么早便进来了!”
常舒明见到江陇很是高兴,拉过沉着脸的林拓,快步走来,不曾想,半路突然出现个拦路虎。
九节鞭垂在地面,鎏金护腕又换了一个,变成更加纹路复杂的银饰,前日石桥上的使鞭小公子脸色难得平和,看着比自己高了半截的常舒明,道:“咱们再打一场!”
贾信春不愿参入这群整日喊打喊杀的江湖人中,连忙寻了借口,带着白氏离去。
荣微顿了顿,问萧若云:“那日他们三人,最后是常公子赢了?”
“没有。”萧若云摇头,“后面没打成。”
“没打成?”
“那位使鞭的公子打到一半,不知道突然看到什么,然后就气得跺脚,急哄哄地说自己有事要走,下回再找他俩算账。”
萧若云扬了扬下巴,“喏,下回便是今日了。”
荣微点头,看向前方拉扯半天的三人。
“不过,”萧若云忽然压低声音,“这贾信春可不比他父亲那般心善,你们小心为上。”
江陇皱了皱眉,这才把心思转到萧若云身上。
萧若云声量更低了:“你们瞧见他那夫人白氏了没?”
“她之前有一个非常江湖气的名字,白温玉。”
荣微面色生疑。
萧若云微微一笑,“听说这白温玉是关内来的,从前是春楼歌妓,这贾信春陪着父亲到关中做生意,看上了,花了重金将人赎出来的。”
“他对白氏倒是好得很,直接娶做夫人,平日格外爱护,更不容许旁人评断她分毫。”
“先前便是有人无意提了一嘴白氏的出身,应当开了个玩笑罢……”
萧若云讲得像自己亲眼见过似的,语气幽然,“结果当晚,贾信春便雇了杀手,绑了那人,活生生拔了舌,再乱刀砍死,啧啧,那死状可是凄惨。”
“说起来,你们昨夜可是从贾老板那得了块红珠玉?能否——”
“不打,这可是临安侯府,岂容你在这里肆意妄为?”
“我管你们什么临安侯,你们杀了我的良驹,就该付出代价!”
“代价?”林拓声线冷淡,带着股森寒,“莫不如你告诉我,什么代价?就你也配?”
荣微淡淡地看了林拓一眼,又随即敛眸,眼神虚空,盯着她和江陇交握在一起的手。
萧若云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他握拳置于唇边,佯装咳了一声。
这三人吵声越发激烈,他想做和事佬,又忌惮着不敢上前,犹犹豫豫间,庄严一声“阿弥陀佛”,终是打断了喧闹声。
荣微抬头看去,来的正是方才侯府外,站在屠户家门前的那两名佛僧。
身后跟着个抱剑的冷面钟暮。
她勾住江陇的尾指指尖,两人便默契地隐入人堆之中,稍稍离那聒噪的萧若云远了一些。
使鞭的小公子脸色稍霁,他身后走来一男一女两个随身仆从,其中一人同他耳语几句,他悻悻然放下长鞭,抱手冷哼一声,不再烦扰常舒明和林拓。
常舒明这才松了口气,朝着两名僧师拱手作揖:“若无师父,若了师父。”
“阿弥陀佛。”
若无年纪稍长,念珠转了转,“常公子,别来无恙。”
荣微这方认出这两人是鸣銮寺的僧师。
如今江湖武林兴起流派不少,除了提刀舞剑、长鞭暗术,连佛道门教也跟着修武学,入武林,声势浩大。
荣微向来并不关心这些。
山河盟中她认识的只有零星几人,打交道最多的便是那全是尼姑的寂照庵,除此之外的一切旁人——
她大多认不出来。
所以伪装身份有一个绝妙的好处,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这群人在此虚与委蛇,各怀鬼胎。
钟暮倒是鹤立鸡群,很快便站在日照晒不到的廊柱底下,闭眼假寐,连攀谈都省了去。
奈何萧若云并不想放过他。
他扇子一摇,走了过去,“哟,钟兄原来也来啦,我还以为你们暗门的人和剑雨楼的那位一样高傲,来都不想来呢。”
钟暮睁眼,冰冷地睨了他一会,话都懒得答。
萧若云素来不待见暗门,瞧他这模样,自是张了嘴又要继续说道。
这时,亭台中忽有琴声悠然,众人连忙寻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