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王东给妈妈打电话,王东说妈妈没带手机,祝满仓说那给爸爸打电话,王东说爸爸的手机坏了,祝满仓毫无办法,就这么被王东带回了家。
五岁的小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在陌生的姑姑家待得战战兢兢,偏偏表哥王舒洋还要欺负他。祝满仓没带任何玩具过来,想玩一下王舒洋的小汽车、奥特曼,每次都会被抢走,想看《喜羊羊和灰太狼》,王舒洋也不让他看,祝满仓一时心急,自不量力地冲向了王舒洋。幼儿园中班宝宝当然打不过一个小学三年级男孩,祝满仓被揍了,哭着满屋子找妈妈,没想到,王舒洋说:“你别喊啦!你妈妈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来接你啦!”祝满仓愣住了,眼角挂着泪珠,说:“你骗人!姑父说,我妈妈回老家了。”
王舒洋说:“我骗你干什么?你妈妈死了,你爸爸也死了,我爸爸跟你说的那些话才是骗你的。”祝满仓迷茫极了,他还不能理解死亡,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变得更加害怕,精神极为脆弱,吃饭会哭,洗澡会哭,睡觉前更是哭得肝肠寸断,要妈妈来陪他。三岁以后就没尿过床的一个孩子,晚上居然尿床了。他每天眼巴巴地等着爸爸妈妈来接他回家,想着,就算爸爸妈妈不来,哥哥姐姐来也行,但他没等到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个,却等来了一个特别可怕的陌生人。那个男人一见面就抱起了他,激动地说自己是他的爸爸,祝满仓吓坏了,觉得对方是个魔鬼,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还对着男人又踢又挠。那一刻,他本能地感受到恐惧,幼小的内心就一个想法一一他得等到妈妈来接他,绝对不能被魔鬼抓走!
还好,魔鬼终于走了,祝满仓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一个小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谁来叫都不出来。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魔鬼又来了,这还没有击垮祝满仓,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姐姐是和那个魔鬼一起来的。
祝繁星带着一个拉杆箱,还有一个行李袋,里头装着的都是祝满仓的衣服鞋子和玩具,她把那些东西交给祝怀军,说:“小叔,这都是满宝的行李,我只收拾了一部分夏秋装,等你搬了新家,我再把他的冬装给你送过去。”祝满仓仰着脑袋,拉住祝繁星的手,委屈兮兮地说:“姐姐,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祝繁星蹲下来抱住他,揉着他的后脑勺,说:“满宝,跟你爸爸回家吧,这个人,才是你的爸爸。”祝满仓看了眼祝怀军,又看向祝繁星,摇了摇头,响亮地喊:“他不是我爸爸!我不认识他!姐姐,我想回自己的家!”
祝繁星很努力地忍住眼泪,笑着说:“就是回你自己的家呀,在光耀新村,你一直住的那个房子,有个小院子的,你喜欢在院子里打水仗,你爸爸今天就带你回去了。”祝怀雯家的客厅站着好几个人,祝怀雯,王东,王舒洋,祝怀军,潘美凤,还有祝繁星。
这些人里,祝满仓只熟悉祝繁星,可姐姐说的话他一点都听不懂,他看看那些人,再看看姐姐,又看看那些人,又看看姐姐,足足反应了两分钟,才倔强地摇头:“我不去,他不是我爸爸。姐姐,我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洋洋哥哥说………
小朋友绷不住了,咧着嘴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指着王舒洋说,“洋洋哥哥说妈妈死了,爸爸也死了,姐姐,他骗人的对不对?我要妈妈……祝繁星心都要碎了,快速地捂住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祝怀雯擦了擦眼睛,决定来做这个恶人,她拉起祝繁星,说:“星星,你这样和他说是没用的,他又听不懂,你先跟我去阳台。怀军,你把孩子带走,别骂他,多哄哄,小孩子嘛,谁照顾得多就和谁亲,现在这些事,过阵子他就记不得了。”
祝怀雯拉着祝繁星往阳台去,祝繁星被拉得规趄了一下,祝满仓想追过来,却被祝怀军一把拉住。祝满仓脑海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他拼命挣扎,大声尖叫,眼泪鼻涕糊满了脸。为了不被人带走,他顺势赖在地上,衣服上卷,白花花的小肚皮都露了出来,两条腿在地上猛蹬。
可他只有三十多斤重,很轻易的就被祝怀军拎了起来,祝满仓拼了,挥舞着小手一下下打到祝怀军的脑袋上,嘴里叫着:“坏人!坏人!"祝怀军被激怒,也不惯着儿子,一巴掌扇了回去,“啪”的一声脆响,祝满仓白嫩嫩的脸蛋上就留下了一个红色手掌印。
王东看不下去了,劝他:“怀军,你不能打孩子啊!”“我这是在给他做规矩,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爸。”祝怀军瞪着怀里的祝满仓,“还打吗?臭小子。”一阵沉默,祝满仓的哭叫声还真止住了,他惊恐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魔鬼,又转头望向阳台的方向,喊了一声:“姐姐,救救我……”
阳台上,祝怀雯拉住了祝繁星,女孩的身子抖得像筛糠,硬挺着才没冲出去。
很快,客厅里的声音消失了,转移到了楼梯上,又转移到了楼下。祝繁星站在三楼阳台往下看,祝怀军和潘美凤正在往小区外走,祝怀军依然抱着祝满仓,潘美凤则拖着小孩的行李。
祝满仓还在哭喊挣扎,偶尔,他会仰起脸望向高处